第3章 高中同学

夏寻没去参加大学校庆，因为她妈妈生病住院了。 她搭飞机赶回了家。 对于错过校庆和老同学重逢的机会，她心里其实并没太多遗憾，或许是因为她本就不怎么留恋过去？ 夏妈妈因为胸口疼住进了医院，这是她的老毛病，几乎每年都要犯一次。住了七天院，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 夏寻排队交医药费时，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她一下。 “夏寻，是你吗？你回来了？”一个男声问道。 夏寻转头，看到一个男人正笑着看她，眼里闪着光，显得有些惊喜。 夏寻也很快笑了：“陈森，是你啊。” 她说：“你稍等下，我交完费咱们再聊。” “好的好的。” 轮到夏寻了，她交完医药费转身，听到陈森问：“谁住院了？” “我妈。” “哦，阿姨情况严重吗？” “没事了，今天就能出院。” “那就好。”陈森接着说：“你现在有空吗？还是改天再聊？” 夏寻笑着说：“明天我有空，明天出来聚聚吧。” “你和阿姨现在就出院？” “对。” “有车接你们吗？要不我送你们回去？” 夏寻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东西不多，打车方便。” 陈森笑道：“你干嘛这么客气，虽然这两年大家都忙，联系少了，但毕竟高中同学一场，这点小忙还不让我帮？” 夏寻心里一暖，也笑道：“那就麻烦你了，你怎么来医院了？” “来看望一个生病的同事。正准备回家呢，刚好顺路送你们，一点也不麻烦。” “行。” 陈森跟着夏寻进了病房，夏妈妈坐在床边，看到夏寻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愣了一下。 只见那年轻人礼貌地说：“阿姨好，我是夏寻的朋友，我叫陈森。” 病床旁放着几个收拾好的包，里面是夏妈妈住院用的日用品和衣服。 陈森问：“就这些东西了？” “嗯。” 陈森便提起了那四五包东西，对夏妈妈笑道：“阿姨，我送您回去吧。” 夏妈妈原先略显忧郁的神情瞬间变得欢喜，眼睛不停地打量着陈森，问：“你和夏寻认识多久了？” 陈森笑眯眯地答：“我们是高中同学，认识很久了，阿姨。” “哦哦。”夏妈妈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陈森身上，越看越满意。 夏寻心知肚明她妈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笑道：“妈，我们回家吧。” 陈森开着奥迪把夏寻和夏妈妈送到了小区门口。 刚下车，夏寻还没来得及感谢陈森送她们回来，夏妈妈就笑眯眯地开了口：“小伙子，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上我家吃个晚饭再走吧。” 夏寻闻言，转头瞪了妈妈一眼。 陈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您太客气了。” 夏妈妈笑得更灿烂了：“阿姨没跟你客气，是真的想请你吃顿便饭，你倒跟我客气起来了。” “啊……”陈森挠了挠头，有些犹豫，他看向夏寻。 夏寻笑道：“来我家吧，正好明天不用再请你出去吃了。” 三人一同回到家中，夏妈妈一进门就想进厨房忙活，夏寻哪能让刚出院的妈妈劳累，她让妈妈陪陈森在客厅聊天，别冷落了客人。 陈森和夏妈妈在客厅看电视，不久，陈森也溜进了厨房，探头探脑地说：“你会做饭？现在很少有女孩愿意下厨了。” 夏寻正低头切洋葱：“我做饭一般，其实也不太喜欢做，平时都是我妈做，但她刚出院，只好我来，你凑合吃吧。” “那你工作休息时都吃什么？” “点外卖啊。” “在外面都吃外卖？不做饭？” “没办法，做饭麻烦，也没人愿意为我做。” “哦？”陈森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她问：“难道没有男人愿意为你做饭？我不信。” 夏寻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出去吧，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陈森嬉皮笑脸地出去，临走前又回头说：“第一次吃你做的饭，还挺期待的。” 吃晚饭时，夏妈妈异常热情，不停地给陈森夹菜，又问东问西。 夏寻见妈妈这么开心，也就随她去了。 陈森大约也察觉到了夏妈妈的意思，变得局促起来，脸渐渐红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连连应和夏妈妈。 夏妈妈越看陈森越喜欢，几乎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 夏寻不厚道地想，不知道陈森吃完这顿饭会不会消化不良，估计以后不敢再来她家吃饭了。 晚饭后，夏妈妈还想拉着陈森在沙发上聊天。为了“解救”陈森，夏寻提议和陈森去小区花园走走，夏妈妈自然同意，满脸笑容地送他们出门。 一到楼下，夏寻就幸灾乐祸地问：“后悔来我家吃饭了吧？” “哎。”陈森手插裤兜，实话实说：“你做饭确实一般，阿姨也真是太热情了。”顿了顿，他又说：“阿姨应该是挺孤单的，你又不常在她身边，老人都是这样的。” 夏寻沉默片刻，轻声应了声：“嗯。” 奶奶去世后，夏寻也曾想过把妈妈接到自己工作的城市，但妈妈不愿离开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而且这里有爸爸的回忆。 陈森问：“这次回来待多久？” 夏寻答：“多住几天，已经跟公司请假了。” “哦。” 夏寻歪头看了他一眼，笑道：“看来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走出你的小世界了。” 夏寻出生的地方，是个不太起眼的三线小城，经济虽不算繁盛，却也足够让人过得舒舒服服、悠哉游哉。陈森同样是在这座小城里长大，从穿校服的小学生一路念到高中，大学才去了邻近的城市，毕业后又选择回到家乡，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除了偶尔出门旅行，他的生活几乎没离开过这座城市。平日里工作不紧不慢，周末双休，从不加班加点，工资虽不高，但也足够让他不必为生活奔波。更何况，他家在市中心最热闹的街区有三间店铺，光靠收租，这辈子的吃穿用度就不用愁了。而且，他是家中的独生子。 陈森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随意挠了挠自己那短而乌黑发亮的头发，尽管高中毕业已经很久了，他身上那份少年般的纯真气息却依然未减。 陈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啊，你也了解我，我一直就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夏寻轻轻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就已经比大多数人成功了。” 陈森也望向她，眨眨眼，好奇地问：“那你呢，夏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算不算成功了？” 夏寻一时没接话，夕阳西下，微风拂面，她仰头望向天空，天边被晚霞染得火红，白昼正渐渐消逝于夜色之中。 她沉默片刻，然后微笑着说：“我现在挺好的，我所拥有的，一直都是我所追求的，从没偏离过轨道。” 陈森目光闪亮地看着她，点头道：“嗯，夏寻你一直很努力，将来一定会交好运的。” 夏寻笑着回应：“谢谢你的祝福哦。” 陈森突然提高音量，兴高采烈地说：“前两天我还回学校看望了咱们的班主任呢。” “哦，班主任现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哎，一年年老去喽，个子好像矮了些，也胖了。我每年都会去看看她，她总跟我念叨，说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好管了。” 说到这里，陈森乐呵呵地补充：“老师还说，咱们那届是她带过最好的一届学生呢。” 陈森和夏寻回忆起高中时光，陈森双手做出投篮的姿势，突然转向夏寻，神秘一笑，问了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你知道戚睆程回来了吗？” 陈森和戚睆程以前是同桌。 夏寻保持着平静的表情，缓缓问道：“是吗？” 陈森兴趣盎然地说：“我也挺惊讶的，那家伙当年一声不吭就退学了，后来听说他在美国定居了，还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最近联系上了，说是因工作回国，那小子，似乎混得不错，长得跟王子似的，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王子’呢。” 夏寻慢慢应道：“是吗。”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顿了顿，又问：“高二那年他怎么突然退学了？” “他家里出了事，他爷爷带他出国的，他家的情况挺复杂的，我也是一知半解呢。” 他又神秘兮兮地对她笑道：“你对他的情况真的一无所知？” 夏寻淡淡地说：“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陈森嬉笑着追问：“他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过你？” 夏寻瞥了他一眼，眼神已有些冷淡，“你说的是哪门子的怪话。” 陈森凝视着她，又扔出了一句让她心头一颤的话：“七年前他就找过你一次呢，夏寻。” 陈森握拳轻咳了几声，说：“那时候你在外地上大学，他人在国外，联系到我，我们聊天时提到了你。” 夏寻听着，没出声，也没看陈森。 陈森转头定睛看着她，缓缓继续说：“我告诉他，你在大学有了男朋友，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夏寻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眼前却是一阵眩晕。 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走到小区门口，夏寻停下了脚步，陈森上车前笑道：“那我先走了，有空常联系。” 夏寻微笑着回应：“嗯，再见。” 夏寻一进家门，她妈妈就挡在她面前追问：“你和那个叫陈森的男孩到底什么关系？快说，不许瞒着妈妈。” 夏寻无奈：“妈，真的是同学关系，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今天刚好在医院碰到，他就顺路送我们回来了。” “真的？”夏妈妈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不能再真了，你想，如果合适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今天？” “唉。”夏妈妈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惋惜地说：“那孩子多好啊，有礼貌，文质彬彬，干干净净的。” “妈，你别操这份心了。” 夏寻扶着妈妈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开始削皮，削好后递给妈妈。 夏妈妈没接苹果，反而转身背对着夏寻，赌气说：“没心情吃，你气死我算了。” 夏寻不解：“我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说呢？你都多大了，还不找对象！你是想急死我是不是！” 夏寻头疼，无奈地说：“妈，这事急不来的，我最近工作也挺忙的，经常加班，有时候还得出差，抽不出时间找男朋友呀。” 夏妈妈生气地说：“今天你别想再敷衍我，你得给我个准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夏寻，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下次回来，你要是不带个男人回来，你就别想进这个家门，我把门锁上。” “妈！”夏寻哀叫。 “你喊谁都没用。”夏妈妈气呼呼地说：“你工作忙不忙我不管，我宁可你没工作也不能耽误找对象。” 夏寻忍不住反驳：“就算我不结婚，我也能养活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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