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扩大又新增了燃气灶,使两人操作宽松许多,工作效率大增。 胡秀云的厨艺再次提高不少,独当一面应该可行。有趣的是程晓曼在她的指导下,辣椒、蒜段和葱末切得有模有样,捣蒜也里手了很多,不是应急情况下谁都不许她做这些事。因为她是大家心目中的娇宝宝,也是可爱的小精灵。 曾成坤告诉爸爸,清媛姐姐已答应元旦回家,但只住在我们家或是爷爷奶奶家。她能这样也算是不错了。人与人之间所造成的伤害要愈合,并不是一句话或一种态度就能马上改变。它需要时间,需要真诚,更需要耐心。 这个星期天,琴琴和哥哥妹妹来到订餐厨房,也不知她是怎么忽悠妈妈的。整个中午都是黏在爸爸背后看他做菜。午饭时,坐在爸爸身上被赵春苗妈妈喂了几口饭菜,才极不情愿让给一旁吵闹没完的程晓曼阿姨。 黄娟在元旦期间要随团去新马泰旅游,琴琴再次坚持不跟随,并要求这次一定要和爸爸住在一起。曾明和赵春苗怎能不答应呢?读初三的琴琴越来越清秀靓丽,身高直接跨越一米六二,像是和程晓曼开始了美丽与机灵的赛跑。 不管是曾明、赵春苗还是其他人,都发现曾成坤与琴琴的兄妹之情有了微妙变化。琴琴提前要求哥哥,今后大学毕业一定要陪她念完大学。青春是朦胧的,也是美好的。曾明只是旁敲侧击提醒儿子,切不可影响到学习,要继续照顾好三个妹妹,还要多关心姐姐。 好事和坏事总是交替出现。才过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曾明刚准备做家人晚餐,冯燕一个电话将他再次推入谷底。岳父不久前散步过马路时,被一辆中巴客车撞成重伤送去医院,现在情况不明。震惊的曾明拉上儿子就跑向面包车,急得赵春苗拿上两张煎饼追赶,要父子俩先垫垫。一再嘱咐开车要小心! 在医院停稳车,刘思远也开车赶到,三人共同跑向抢救室。坐在抢救室外走廊椅上的岳母面无表情、默默抹泪;冯燕抱着冯涛焦急哭泣;冯学文则是在走廊尽头与中巴车司机争论赔偿事宜。在一名交警调解下,中巴车司机悻然离开。 “你们来了。”过来的冯学文一口主人气势问。 曾成坤敷衍叫了声舅舅,刘思远和曾明一同无视他的存在,仿佛眼前没有这么个物体。岳母见后,靠在女儿身上伤心得哭出声。一刻钟过去,两名医生与护士出来遗憾通知家属——伤者已经去世。 冯燕听闻,趴在刘思远怀里撕心裂肺、顿足大哭;岳母两手拉着冯涛和曾成坤泣不成声;曾明两眼茫然流泪;冯学文盯向抢救室大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曾明电话通知四兄弟去殡仪馆做先期准备,刘思远在一旁通知殡仪馆派车,冯学文此时急忙进入抢救室干嚎,不参与办理丧事。 到达殡仪馆已过晚上九点,赵春苗、程晓曼、萌萌、燕子和四兄弟他们早来了。安排完岳父更衣入殓,望着玻璃棺内躺下的岳父,还有身边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岳母,想起这对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妻,短时间内就是阴阳两隔,曾明一时悲伤难抑、流泪满面。 见时间不早,孩子们明天还上课,曾明要程晓曼带孩子们先回家。程晓曼的车刚离开,转身的曾明发现,冯学文在草坪处打电话继续与司机讨价还价,他失望得疾步进入灵堂去照看岳母。见冯涛还在,曾明自责刚才忽略了他,便对车鹏辉交代,回去时顺便送赵春苗和冯涛回家。 过了子夜十二点,冯学文只身去了灵堂旁的小房间,开上空调睡在沙发上。岳母难过得包住曾明抽泣:“明儿,爸爸妈妈过去都错了,燕燕和兰兰也是一样。我们啦,都被别人的羡慕恭维给迷糊了。文文一天天变坏都不知道,总觉得只是一点点小错误,哪知明白时已经晚了。你看他现在还像个人吗?报应呀!我们都知道,最苦最累的是你和思远。如果兰兰还在,也不知你们家会被那个畜生折腾成什么样?唉,每想起他去你那里要房子,想起现在媛媛不再理她妈妈,想起你们两连襟都不理睬文文,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作孽呀,呜呜呜。” “好了啊!妈,这哪能怪您们呢?这样吧,今晚您和姐姐先去招待所休息,我和姐夫守灵。姐,你先带妈去招待所开房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曾明的安排,似乎提醒了冯燕突然想起今晚大家还没吃晚饭,得知还有人值班,马上订了一大份羊肉火锅、两份炒菜和下料蔬菜送来。刘思远则追加一碟花生米,随后去车里拿来一瓶西凤酒。 听到动静的冯学文毫不客气出现,落座就自斟自酌的独自大快朵颐。好酒贪杯的他很快就喝下一大杯酒,吃完一大碗饭,便扬长而去重新进入小房间休息。岳母再次痛心流泪,冯燕唉声叹气的将妈妈扶起去休息。刘思远叫上值班人员,麻烦他们再增加半份羊肉和一些下料蔬菜。 “曾明,我俩做连襟这么久,今晚可是我们最长时间的单独接触哦!天亮还早呢,我俩就喝喝酒多聊聊吧。”待值班人员将菜送来,关上灵堂大门的刘思远提议。 “哎哟喂,这地方的独门生意还真是做得好,一大份一百八十元的羊肉火锅没怎么吃就是一锅桂皮、生姜、蒜果和辣椒块了。你说这加上来的九十元羊肉会有一斤吗?” “有得吃就不错了!没得吃你也不能把一万钞票当饭吃,所以你要懂得知足。”曾明调侃回道。 “哈哈哈,说得对。若是在沙漠中,一瓶水一万也值,十万也不亏。有道理,有道理。哎,曾明,你知道吗?我感觉媛媛明天肯定会回家,估计坤坤已经给她打电话了。若不是她舅舅,媛媛何尝不想念外公外婆?何尝不会经常去看他们两老呢?所以我算准了,她一定会在明晚之前到。”看着刘思远悲中有喜的样子,曾明反倒是更加伤怀。 两连襟喝酒一直到凌晨四点,又一起喝着浓茶闲聊一通。都开始犯困了,不说话真有可能马上睡去。曾明建议刘思远去空调口下面躺一会,被刘思远笑拒,可没多久,他便在靠椅上打起了呼噜。曾明担心他会摔下靠椅,扶起晕晕沉沉的刘思远去了空调下方的长椅上躺下,又从车上取来毛毯枕头给他盖上垫上。 见安好无恙,才去了灵台前的火盆边给岳父燃烧纸钱。火苗在跳跃,在呼呼作响,让曾明想起许多过去的时光。 每次来岳父母家,岳父总是那么喜悦和慈祥,总要亲自下厨给他做两道拿手菜,总是要细问曾明父子俩的近况。只是这一切又成了回忆与历史,就像远去的老厂长和伯母那样。为什么?为什么人间就留不住这些珍贵的爱呢?曾明伤感落泪,因为冯兰、因为岳父、也因为冯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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