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绥转着手中的佛珠。</p>
提及谢临珩和宁舒，面上烦躁明显更甚了些。</p>
“当真。”他说。</p>
皇后微微眯眼，面上和语气一派宽容大度，全然为皇室着想的模样。</p>
“因泠妃姐姐的缘故，宁舒长住宫中，和太子接触频繁，如今临珩按下宁舒的婚事，臣妾担心，他们两人再生出什么事端。”</p>
她边说边审视着谢绥的表情。</p>
“倒不是说宁舒不好，相反，宁舒公主身为建成帝唯一的女儿，金尊玉贵，出身高，样貌好，礼数佳，非寻常世家嫡女能比。”</p>
“但，她毕竟是泠妃姐姐的女儿……”</p>
“依臣妾来看，不如陛下下旨，将宁舒嫁出皇宫，也给太子钦定太子妃，迎入东宫，让他们二人各自婚嫁，彻底断了这份念想如何？”</p>
谢绥沉默一会儿。</p>
转动佛珠的动作停住。</p>
他抬头看向自己这个当年被建成帝赐婚赐下的发妻，问：</p>
“让太子娶太子妃之事，你和太子说了吗？”</p>
皇后脸色一僵，低讪，“还未。”</p>
“太子素来不与臣妾亲近，臣妾的话，他听不进去多少。”</p>
谢绥起身，眼底冷锐。</p>
“这事，朕知道了，皇后回去吧。”</p>
皇后没办法再说其他，顺从躬身行礼告退。</p>
直到回到中宫，她脸上的假面温和才褪去，露出伪装之下的怒色。</p>
秋华上前，轻声询问：</p>
“依娘娘看，陛下是何意？莫非真打算成全太子殿下和宁舒公主不成？”</p>
皇后冷哼，“他怎么会甘心成全太子和宁舒，真若是成全他们，他又怎能再将泠妃留下。”</p>
“咱们的陛下，是自己还没想好，要不要和太子翻脸。”</p>
谢临珩既在大殿之上公然阻止宁舒和宋今砚成婚，那他对宁舒的心意，便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了。</p>
她生的儿子是何等冷漠疏离的性子，她清楚，谢绥这个亲生父亲，更是清楚。</p>
也正是因为清楚，谢绥才不敢轻易下旨。</p>
一旦将宁舒嫁出皇宫，那他和太子之间，势必反目。</p>
整个东陵都握在太子手里，谢绥这个皇帝空有其名、并无实权，这种情况下，要不要和太子翻脸，他需要好好思量。</p>
可她却等不了这么久。</p>
多拖一日，变数就更多一分。</p>
她必须尽快，将这颗毒瘤，亲手剜去。</p>
“秋华。”她坐在宝座上，抚着指上的护甲，说：“派人多注意霁芳宫，想办法把昨日发生的事，告诉给司沅。”</p>
“霁芳宫……”秋华有些顾虑，“娘娘，咱们的人，是无法靠近霁芳宫的。”</p>
更别说进去传信了。</p>
皇后冷冷抬眼，“百密总有一疏，现在太子和陛下关系紧绷，派人日夜监视霁芳宫的动静，总能找到纰漏。”</p>
她沉沉看向秋华，眸色狠辣：“明白了吗？”</p>
秋华应声，“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p>
—</p>
阳淮殿内。</p>
虞听晚晚膳用得很少，岁欢担心她饿着，特意让人煮了一碗瘦肉粥端过来。</p>
“公主，您晚膳没怎么吃，喝几口粥吧。”</p>
虞听晚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的贵妃椅上，全程没往那粥上看一眼。</p>
“放那吧，不饿。”</p>
岁欢担忧地皱紧眉。</p>
端着手中的粥，扭头去看若锦。</p>
若锦对着她无声摇了摇头，示意她放下粥出来。</p>
岁欢心里叹了口气，将粥放下，又拿了个薄毯给自家主子披上，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寝殿。</p>
殿门外面，若锦站在台阶之下。</p>
和岁欢肩并肩，看着殿内的方向。</p>
不多会儿，岁欢耐不住性子，用力跺了跺脚。</p>
“若锦，你有没有发现，公主今天不太对劲？”</p>
若锦侧身看向别处，无力与心疼尽数揉碎在语气中。</p>
“出了这样的事，公主能对劲才怪。”</p>
她抬头望了望今晚阴沉沉的天。</p>
随后坐在了台阶上，抱膝道：</p>
“你我都清楚，公主一心想着出宫，努力这么久，各种方法用尽，眼看着出宫近在眼前，却发生了这么一遭。”</p>
“换了谁，都会接受不了。” 岁欢肩膀耷拉下来，背脊弯下去，卸下劲，跟着若锦一块坐在台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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