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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蓝蓝那边怎么样了？”沈霜野出了承天门，驱马穿过青雀街。</p>
今日太庙争斗赫然暴露了谢神筠搅弄风云的目的，沈霜野从未像此刻这样对她生出忌惮。</p>
宣蓝蓝掺和进私铸兵甲案的事让他上了心，但事太多，沈霜野一时顾不上宣蓝蓝那头。</p>
“查清楚了。”况春泉道，“东西是锦绣阁送去敬国公府上的，说是鸿胪寺的魏大人送给宣世子的节礼。我去查了这个魏昇，他是宣蓝蓝的同僚，也是同他一道吃酒玩乐的狐朋狗友，这人同户部岑尚书走得近，任职鸿胪寺以后很有些手段，颇得岑大人赏识。”</p>
“岑华群那个老狐狸还会赏识人？”</p>
“曲家背靠漕运，”况春泉手指一捻，意思是有钱，“岑尚书对他另眼相待很正常。”</p>
见沈霜野不语，况春泉强调道，“真的很有钱，咱世子跟他一起混以后，被他带着做点小生意，赚了至少这个数。”</p>
沈霜野瞥他，这么短的时间，难为况春泉查得这么仔细，怎么以前就没查出来。</p>
“账都查清楚了？”沈霜野问。</p>
“我哪查得到曲家的账，”况春泉道，“从咱世子的私房钱里推算出来的。”</p>
沈霜野转了方向，道：“去敬国公府。”</p>
“没在呢，”况春泉敛了玩笑，显得很正经，“宣世子去画舫听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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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蓝蓝最近过得不太如意。</p>
魏昇请他吃酒，没选乐坊花楼，挑了东晴阁，显然也是听说了全长安的乐坊宣蓝蓝禁入的消息。</p>
消息一出宣蓝蓝平素那些狐朋狗友都绕着他走，生怕惹了定远侯引来一顿削。也就魏昇和荀诩还念着他，叫他出来玩。</p>
宣蓝蓝在席上喝得大醉，抱住荀诩的衣袖叫苦：“整个、整个长安的乐坊都不要我进了……”他打了个酒嗝，眼角泛起泪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p>
荀诩扯着自己衣袖，左右为难，只好说：“定远侯也是为你好……”</p>
魏昇听说了这件事，哈哈一笑，说：“上不了乐坊有什么，可以把姑娘请出来嘛，”他兴致勃勃地道，“我在春明湖上包了艘画舫，两岸灯市倒影入星河，最是风雅。还可以把翩翩姑娘请出来，临水照花，夜拂弦琴，那才妙呢。”</p>
宣蓝蓝阳奉阴违的事没少干，一听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当即大喜：“观晨，还是你够意思。”</p>
荀诩却觉得不好，为难道：“这样不好吧……”</p>
宣蓝蓝却觉得没什么：“唉呀，我又没去乐坊，这有什么，”他振振有辞，“画舫是观晨包的，曲也是观晨要听的，我本来是想走的，但是夜游星河这种风雅事我当然也得看看。”</p>
把阳奉阴违说得理直气壮，宣蓝蓝也是独一份。他平生最爱吃喝玩乐，当下急忙拉了两人就要去春明湖。</p>
沈霜野拦停画舫时琵琶声正到弦急音惊之处，被变故激得陡然截断。</p>
船身猛地一摇晃。</p>
“怎么回事？”宣蓝蓝是个旱鸭子，最是怕水。</p>
曲家的小厮慌慌张张地进来，说：“是定远侯来了！”</p>
宣蓝蓝眼前一黑，完了，沈霜野抓他来了。</p>
“你们可得帮我说项说项，我不是自己想来的，都是陪你们来的……”</p>
曲江水连着清明湖，两岸画楼高起，千灯逐月，在夜里揽尽长安繁华。</p>
沈霜野上船时衣袍掠过明渠水，似拂过天上星。</p>
宣蓝蓝缩在藤椅里，见了他就从椅子里跳起来，怕过之后才觉得自己又没闹事，不能心虚，但到底还是在沈霜野面前矮了气势，缩着脖子期期艾艾道：“疏、疏远。”</p>
宣蓝蓝还觉得自己硬气。他叫阿兄就是沈霜野的弟弟，叫他疏远两人可就是平起平坐的关系。</p>
魏昇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倒是荀诩有几分尴尬：“侯爷。”</p>
好在沈霜野没让他们尴尬太久，对曲荀二人道：“对不住，今夜惊了两位雅兴，宣云望我要带走。”</p>
荀诩如释重负：“侯爷慢走，慢走。”</p>
上了岸，宣蓝蓝垂头丧气地跟在沈霜野身后，听他道：“你府上管事说你好几日没回去，都歇在外头。”</p>
宣蓝蓝警惕地说：“我没去乐坊！”</p>
沈霜野默了默，问：“都歇在画舫？”</p>
“也没有……都是曲观晨非要拉我来的。”宣蓝蓝祸水东引，试图把自己摘得干净。</p>
沈霜野方才也瞧见了魏昇，道：“你同魏昇关系很好？”</p>
“还行吧，”宣蓝蓝不知沈霜野怎地问起这个，不过他交的都是正经朋友，一圈人里属他最没用，宣蓝蓝倒也不心虚，“我们是同僚。”</p>
“关系好到能一起做生意？”沈霜野冷不丁地开口。</p>
宣蓝蓝背后寒毛都竖起来了，面上倒是清澈无辜，慢吞吞地说：“啊……就是点小生意，赚些脂粉钱。”</p>
沈霜野半点不被他含糊过去，一双眼冷冷盯着他，紧接着着问：“什么生意？”</p>
宣蓝蓝原本还想顾左右而言他，见实在敷衍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道：“是观晨带着我做的，他在漕运那块有人，卖些胭脂水粉丝绸首饰之类的，不收过路的税钱，能赚一半。”</p>
漕运历来是贪腐重地，朝中世家勋贵在上头有生意往来，不是稀罕事。不止于此，魏昇眼红北边的茶瓷生意，几次同宣蓝蓝说，想走通定远侯的路子，利润还可以再翻一番。</p>
沈霜野沉眸时如寒潭积雪，问：“一个月前，长乐坊的锦绣阁从北地买了批丝绸，最后送到了你府上，是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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