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谢神筠停在他身前，仰脸看他，“我以为你是看见了郑镶，才折回来的。”</p>
沈霜野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我从前听说瑶华郡主裙下之臣无数，上至禁军统领，下至监察御史，皆为郡主囊中之物。”</p>
“可如今入幕之宾在侧，裙下之臣就该是过去了。”谢神筠轻轻笑了一下，“况且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郑镶，从前合谋想要杀我吧？”</p>
她点在沈霜野胸口，有些疑惑。</p>
“你也说那是过去。”沈霜野握住她指尖，“如今你我关系不同，自然不同。”</p>
“你是大人物，也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吗？”</p>
她指腹轻轻擦过沈霜野掌心。</p>
沈霜野从谢神筠的眼神里意识到什么。</p>
“哦，我大吗？”他箍着谢神筠的脸，强硬地俯身下去，却又堪堪和她隔了一个呼吸的距离。</p>
眼神幽深而危险。</p>
“我没摸到，怎么知道？”谢神筠轻声说。</p>
上次在花船上时谢神筠只摸到了他的里衣，她那样克制而吝啬，不肯给出更多。</p>
沈霜野握住了她的手，带她去描绘轮廓。</p>
呼吸一点点急促，她鬓边白昙浮在月华光影里，幽暗静谧得仿佛随时都能被揉碎。</p>
谢神筠眉目清冷，在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异常乖顺，那低垂的眼、雪白的脸，万分隐忍又故作平静的表情，总是能勾起人强烈的破坏欲。</p>
“我还没沐浴。”谢神筠倏然停住，就要收手。</p>
但沈霜野吃过一次亏，按住她的手，不许她退：“我带你去。”</p>
他抱着人进去，在进去的时候抵得很深。</p>
浴池也很深，热水漫过谢神筠雪白肩颈。她攀在边缘，水被带进来时有烫到的错觉。他坚硬粗糙，她细腻柔软。</p>
热水里什么都是烫的，无论是落下的唇舌还是搂紧她的手臂。谢神筠愈往前，他就进得愈深，逐渐在雾气中红了眼，是沸腾的欲。</p>
谢神筠受不住，一双含情目盈着潮气，湿漉漉地将两个人都裹进去。她愉悦时柔软的叹息回响在沈霜野耳边，让沈霜野只想听到更多。</p>
沈霜野把人严严实实地罩住，也把她的退路都堵住。他顶住谢神筠的膝，让她悬空，下落时也一并将她的声音堵住。</p>
水漫浸过青砖，到处都是湿的。</p>
——</p>
夜已深了，沈霜野枕在她身侧，英挺的眉眼沉在灯火余辉下，淡化了他与生俱来的那种锋芒锐利。</p>
谢神筠披衣起身，在屋外唤来阿烟，低声吩咐：“你去吩咐江沉，让他找人盯着沈霜野的行踪，尤其是他单独面见陛下，或是见了政事堂几位宰相和裴元璟的。”</p>
“他身边的况春泉和林停仙，也一并查，”谢神筠目光很冷，道，“另外，从今天开始，着人盯着定远侯府的动静，尤其是驻扎于府内那两百铁骑的动静，凡有异动，立即来报。”</p>
但凡侯爵以上或是世家大族，可养五百人的部曲。但定远侯府内的两百铁骑可是实打实地经历过战场厮杀的精兵强将，以一当十毫不为过。</p>
谢神筠见识过太子逼宫那日沈霜野率兵阻挡的锋芒，让她不得不防。</p>
她绕过青白花壁，去看明月在水的倒影。水中人面容模糊，微风一皱便顷刻破碎。</p>
沈霜野今夜来此的目的绝不单纯。</p>
今夜在看到郑镶之前，沈霜野便在问她的打算。在此之前沈霜野来提醒了她张静言的失踪，还掺和了谢神筠和宣盈盈的交易。</p>
从沈霜野回京开始，他看似游离在朝堂之外，不涉党争，实则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和谢神筠作对。</p>
谢神筠不会忘记沈霜野曾经是真心实意地要她死。沈霜野有种近乎于残忍的天真，他是理想主义的殉道者，为了他的道能杀尽所有当杀之人。</p>
他们在缠绵和欢愉里将对彼此的杀心压了下去，但那只是一时的温存和平静，情爱对他们而言是随手可抛的东西，不值得在意，他们彼此心知肚明。</p>
张静言的失踪或许和他没有关系，但曲江池的案子，他一定知道什么。</p>
“睡不着？”嗓音微哑，在夜色里泛出凉意。</p>
谢神筠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p>
沈霜野不知何时出来了，站在白玉阶上，隔着一池静水和清风明月。</p>
“我饿了，”谢神筠和他对视片刻，若无其事道，“我要吃面。”</p>
沈霜野看了眼青白花壁旁的漏刻，刚过子时：“让厨房的人去煮。”</p>
“她们都歇下了。”</p>
谢神筠从不要人守夜，因此除了隐在暗处护卫的暗卫，院中安静空旷，不见人影，惟余蝉鸣流水滚过深夜。</p>
沈霜野慢慢道：“我刚才还见着了你身边那个丫鬟。”</p>
“她出去了。”谢神筠眨眨眼，说，“而且她不会煮面。”</p>
最后沈霜野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厨房在哪？”</p>
谢神筠给他指路。</p>
沈霜野没动，站在原地看她。</p>
“我不去，厨房油烟重。”谢神筠理直气壮地说，“灯在廊下。”</p>
沈霜野看了她半刻，取了挂在檐下的绛纱琉璃宫灯，重新点灯罩纱，在夜中照出一道朦胧的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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