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聚宝商会的特殊背景，战火的硝烟从未触及过秀和坊。距离江铎倒台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月，作为江铎手中头号敛财利器，聚宝商会本应该为其可以预知的未来惶惶不可终日。 但奇怪的是，他们似乎并未感受到危机的到来。曾经挂牌出售的店铺也全都恢复正常营业。坊市中人声鼎沸，歌照唱、舞照跳，欢声笑语秩序井然。 只凭这一点岳棠就几乎可以断定，那位曾经聚宝商会的大管事背景相当复杂。 为了避免麻烦，三人全都将境界压制在筑基期。正午时分，三人在门口交了费用，然后就如寻常客人一样进了坊市。 孔嗣元跟在二人身后，一边走一边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虽然不难看，但也着实别扭。 “别乱动。要是被人看出破绽，我饶不了你。”岳棠小声威胁。 孔嗣元赶忙把手放下不敢乱动，双臂就像两根木棍被人用钉子钉在肩膀上，一动不动。 三人绕过几条街道，也看到了一些类似奶茶、冰激凌的商品。不过无论卖相、口味还是功效都跟绵阴城里的正品没法相提并论。岳棠只吃了一口就丢了。 秀和坊没有类似绵阴城那种专门负责管理卫生的部门，街道上垃圾遍地，臭气熏天。然而这些小小的味道还只是开胃小菜，一走到坊市中心，岳棠差点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 秀和坊的中心区域是几家超大型妖兽皮革加工作坊。只闻味道就知道这绝对是纯手工古法制作，放在前世妥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之所以如此确定，就是因为这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如果岳棠没记错的话，古法处理皮革所用的原料应该是鸽粪和牛尿。 所不同的是，修真界的妖兽皮革更难处理，所以这里的人所采用的粪便和尿液劲更大，味道也更刺鼻。也不知道这些皮革作坊往原料里加了什么，气味重得连灵力都无法隔绝。在这里每分每秒都是痛苦的折磨。 秀和坊之所以远近闻名，就是因为这些皮革作坊。同样的妖兽皮革拿到这里用秀和坊独特的秘方处理加工，其效果会比其他地方加工出来的超出至少两成。 因此许多修士不远万里甚至十几万里也要将得到的好皮毛送来，为的就是能让这些兽皮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居住在秀和坊或者常年来此的人，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气味，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几百上千年来，秀和坊的生意之所以能一直不错，少不了这些皮革作坊的功劳。因此也从来没有人对此有过什么意见。 岳棠堵着鼻子跟在林央身后。他们的原计划是先在坊市里转一转，然后再去秀和坊的聚宝阁探底。但现在岳棠已经被这要命的臭味熏得快要疯掉了。 这股味道能融入到灵气中，动用灵力护罩根本无效。即使堵着鼻子也能感觉到那一缕缕恶臭在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连喉咙都是咸的。 孔嗣元跟在后边没有发牢骚，不过也是小脸铁青。显然这味道连他也受不了。但其高傲的性格还是没有吭一声。【可笑，连这些实力低微的人族都能受得住，孤怎会被他们比下去？嗯……哕！】 孔嗣元面无表情，喉头动了动，已经翻上来的消化液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师兄，我看咱们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钥匙一丢就算了。这鬼地方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岳棠实在受不了了。这真不是她矫情，任谁第一次来这里也不可能受得了。想到进门之时交的那几块灵石的入场费……这几块灵石走的比窦娥还冤。 她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比彪哥还要大三圈。这是她两世为人花过的最冤大头的一笔钱了。 “再忍忍。既然来了，好歹也要见见这里的掌柜。”林央说着取出三张空白的黄符，略加思索便随手画了几下，然后朝三人头顶一抛。 三道具备空气净化功能的透明护罩顿时将三人各自罩住，一股久违的清新空气立马钻进岳棠的鼻孔。一瞬间，她就像是一条即将渴死的鱼终于跳回了大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救命了……师兄，你真是救了大命了！” “我们走吧。” 三人刚要走，忽然从旁边钻出一个邋里邋遢的青年道士径直拦住了去路。 就见这道士一身道袍破破烂烂，细条条的身材，状态吊儿郎当，若是站直了约莫在一米八五上下。乱蓬蓬的头上九瓣莲花道冠已经烂了六瓣，剩下的三片莲花瓣也是歪歪斜斜。 脚上靸鞋早已经开了花，前边露脚趾，后边露脚跟。手里提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拂尘，拂尘上的长毛掉的掉、断的断，只剩下稀稀拉拉几根呆毛还在坚守岗位。 也不知道这位道爷多久没洗过脸了，略显消瘦的脸上满是污泥。不过从五官来看，这人长得并不难看。 岳棠之所以发笑，并不是因为他的装束，而是此人的鼻孔里正塞着两个布团。很明显这布是从他的道袍上撕下来的。 这人估摸也是不修边幅惯了，布条的一头在鼻孔里塞着，另一头耷拉出一尺多长，一直垂到胸口。由于习惯性的弯腰驼背，冷眼一看，活似个成精的虾米。 岳棠只看了对方一眼就噗的一声笑出了声。林央轻轻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同为道门要有礼貌。 “师兄拦住我等去路，所为何故？”林央面无表情的说完了这句话，然后突然别过脸去，“噗呵呵……” 即便他竭力忍耐，也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道士也不生气，没心没肺的拱手一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呵呵道： “既然你都叫我师兄了，那我就讨个大说。师弟呀，方才我看你画的那符有些意思。你能不能教教我？这这这……这鬼地方的味道太难闻，贫道实在受不了了。” 岳棠古灵精怪的大眼睛闪了闪，分明看到对方手里正捏着一张黄符。从其上飘出来的黑烟来看，这道士肯定是刚才想偷学林央画符，结果没成功。 这家伙脸皮也是够厚的，偷学不成就直接明着来讨要了。 没等林央开口，岳棠甜甜笑着还以拱手礼： “这位师兄，我看这味道您也快受不了了。现学制符恐怕时间太长，就算您有时间，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我看不如这样，我们直接送你几张吧！” 这张符别看只是林央随手而为，但岳棠也是识货的。此符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要真的是随处可见的大路货，这秀和坊中如此好的销售环境怎么可能没有人卖同类产品？ 邋遢道士看起来心眼也没那么多，见岳棠如此说，便也不过多纠缠。 “那好吧。贫道鹤昔归，初到宝地人生地不熟。日后还望师弟多多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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