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差点站不住脚，忙抬手按住悸痛的心口，慢慢缓过神来，张了张嘴道：“你、你在说什么？”
“云桑宗室但凡有品阶的贵女都已沦为达奚蛮子的玩物，受尽凌～辱生不如死。殿下因为当年失落民间逃过一劫，为何不以死保全名节，待日后王朝中兴，您也会留名史册……”
“闭嘴，住嘴，”朝容怒不可遏，胸肺差点炸开，嘶声道：“原来你们是云桑人？亏得你们有脸说出这样的话？云桑因何而败？万千贵女因何去国离家？她们忍辱负重、苟延残喘的活着难道不是等着你们这些男人来救吗？可是你们呢？你们这群废物做了什么？千里迢迢跑来就是为了赶尽杀绝吗？”
“殿下不要再拖延时间了，这次恐怕不会再像辽国境内那样有替死鬼舍命相救了。”她这番话虽然让有些人愧悔不已，却也让有些人恼羞成怒。
“你、你说什么……”朝容脚下一个踉跄，双腿一软坐倒在地，盘龙山下官道边放出冷箭的原来是云桑人？那些人虽然要杀的是朝华，但当时差点死掉的是她，因为她们一直互换了衣饰，而且当时朝华那番样子惨不忍睹，哪里还能看出昔日面容？
那支箭是从背后射来的，若不是朝华推开她挡住了，恐怕当时射穿的就是她的脖颈？
朝容的手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再也拿捏不住，任由那染血的长刀跌落在草地上。
她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濒死的朝华那张满是痛苦的面容，她伤口处的鲜血流下来染了她满身，热血渐渐变凉，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僵冷毫无生机。
她抬手抚着自己的脖颈，无力的缓缓躺倒在地上，她设想过无数次凶手的身份，唯一没想到的是朝华竟然死于她所守护和热爱的云桑王朝之手，死于那些迂腐顽固的卫道者之手。那些人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却在她们受辱后引以为耻，难道杀了她们就能抹去云桑所受的耻辱吗？
指尖触到了脸颊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喉头忽然酸涩不已，无数悲伤、愤怒和绝望、茫然齐齐涌到了心间，可是她去发现似乎连痛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
朝华死的不值得，她为了继承她的遗愿所牺牲的也不值得。那个腐朽、毫无人性的王朝，或许真的到了应该灭亡的时刻。
她低声啜泣着，耳畔嗡鸣不断，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清楚了。鸦白的天幕上扯起了大片大片的乌青。太阳已经下山了，但是月亮还没有升起来。
“请殿下归天！”
“请殿下归天！”
“请殿下归天！”
……
有什么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到了耳中，一波一波又一波。
待她终于听清那些声音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烈火自胸膛燃烧，顷刻间遍布了浑身血脉。
那些熊熊燃烧的烈火去给她带来了无穷的力量，她的右手摸索着握住了刀柄，轻斥一声飞身而起，血光飞溅间轻而易举斩杀了右边离得最近的三人，“想让我归天？我先送你们归西吧！”
“殿下不仁，休怪我们不义！”为首之人怒吼道，已带领其他人冲了上来。
她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砍杀着，将所有靠近的人一一逼退，但是身体里那股子火气却仿佛稍纵即逝，不过几个回合，她便再次感到了晕眩和乏力，眼前越来越模糊，耳畔的刀声和喊杀声也越来越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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