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听说有人打电话找她,十分兴奋，她还以为是朱达要招了，孟浩找她，结果电话是老妈打孟浩爸妈带着重礼去了家里,要感谢许天救命之恩。</p>
“天天,你下班没有？赶紧回来一趟。”</p>
她更不想回去了，“妈，换别人我也会救,当时还有我们队长，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p>
因为电话在卫门那里,何桂花压低声音激动道：“天天，你谢阿姨说特别喜欢你,还要跟你道歉呢。”</p>
许天只说等忙完再去看他们就挂了电话,不过一想到谢阿姨态度转变这么快,她也觉得好笑。</p>
第二天早上,许天起了个大早,去食堂只吃了两个鸡蛋，上午有体能测试，她得去训练场,看来案子真的搁置了。</p>
平时只早晚有人的训练场人声鼎沸，各辖区派出所的也都来了一半人,所有单位都分了两组，一组轮值一组参加练兵,谁也逃不过。</p>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自然热闹。</p>
公安系统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熟人聊起来,大话小话，吵得很，许天是新人，又是法医专业，一个熟人都没有，只能默默在人群里寻找法医处的同事。</p>
大练兵跟运动会差不多，先是开大会，领导讲话时训练场瞬间安静下来，等宣布比赛开始已经上午十点了。</p>
上午先安排的体能三项，有纵跳摸高、往返跑和一千米跑，男女分开，许天跟刘姐排在一起准备第一项。</p>
刘姐把许天推到前边，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小许，你紧不紧张？我太紧张了，早上稀饭都没喝两口，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p>
许天安慰她：“不用紧张，咱们只要及格就行了，又不用拿名次。”</p>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差得太多，这脸上挂不住啊。对了，小许，别人都是临阵磨枪，你怎么不见人影，这么有把握？”</p>
“嗯，我最近有案子要忙，及格还是有把握的。”</p>
许天确实对大练兵不太上心，她觉得这大练兵主要是督促大家平时加强训练，拿不拿名次不要紧，行动时能迅捷有力，不拖后腿就行。</p>
眼看到她了，许天正摩拳擦掌，胡东小跑着过来，“小许，你先别比了，跟我回刑侦队。”</p>
许天兴奋起来，“有线索了？”</p>
胡东冲她点头，招手道：“走吧。”</p>
刘姐羡慕极了，甚至想追上去问问用不用她帮忙，“这可真是啊，人家小年轻不担心测试的，居然不用跑了，我这老年人还得在这儿摸爬滚打。”</p>
许天跟着胡东回了刑侦队，孟浩居然也在，许天眼前一亮，“朱达联系你了？”</p>
“没错！”孟浩冲她笑，“他跟狱警说有事要汇报，我就赶紧过来找你了。”</p>
宁越道：“小许，我已经找贺局申请下来了，特事特办，咱们仨先不用参加大练兵了。”</p>
“那可太好了！”许天兴奋道，“现在去监狱吗？”</p>
“嗯，走吧。”</p>
胡东接着查学校这边的线索，宁越开车带着许天跟孟浩去了市监狱。</p>
朱达脸上难掩羞惭之色，“许同志，我也不想出卖我表妹，可她都被抓了，我……”</p>
宁越看了许天一眼，吕新只是被带回局里配合调查，属于传唤，不是拘留，自然更谈不上被抓。看来许天是含糊其词，让朱达误以为吕新犯事被抓，且证据确凿。</p>
见朱达事到临头又扭捏起来，吞吞吐吐的，宁越马上道：“朱达，我们忙得很，孟检察官是觉得你人老实，也不是故意杀的人，这才给你这个机会，我们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p>
朱达忙道：“警察同志，别急嘛，我肯定说，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小新一直把我当亲哥。唉，可她犯了事，我也没办法，再说这事早十年前的了，她也不是随便就杀人，那人欺负她，她才动的手！”</p>
许天问：“到底什么时候的事，被害人是谁，怎么欺负她了？”</p>
朱达又看后边坐着的孟浩：“孟检察官，我要是说了，能减几年啊？”</p>
“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先要查实你的举报属实，然后公安机关向法院提出减刑建议书，再送合议庭审理，有重大立功表现，一般可以减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不能高于百分之五十。”</p>
朱达眉头紧锁，脑子急转，“百分之二十到五十？也就是说最少也得两三年？甚至可能六七年吗？”</p>
孟浩微微点头：“前提是你有重大立功表现，检举他人犯罪活动必须得查实了才行。”</p>
朱达被减六七年的可能性冲昏了头，激动道：“肯定能查实，我知道尸体埋在哪里！”</p>
许天惊讶地看着他，“尸体？”她还以为吕新以前也是制造意外来杀人，没想到居然有埋尸环节。</p>
宁越问：“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吧，放心，只要符合条件，我们会帮你递交申请减刑。”</p>
“十年前，小新上初中的时候，有个教地理的李老头总是骚扰她，她跟我说了一次，我跑去吓唬李老头，那家伙就提前退休了。可没想到小新还是记恨他，居然把他约到山上去，给弄死了。”</p>
许天：“骚扰到什么程度，为什么没报警？”</p>
宁越：“怎么弄死的？”</p>
两人同时发问，朱达愣了下，“就是把她叫到办公室里欺负她吧，小新肯定不乐意啊。应该是没得逞，所以小新没报警。她直接找我问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就跑去吓唬李老头，说要把他干的事宣扬到全学校都知道，我还跟他说，我和另一位老师都看见他把小新叫到他宿舍了，他就害怕了。”</p>
说完他又看宁越，“你进过山吗？附近的猎户有时候会弄陷阱来打兔子，小新自己找了个废弃的陷阱，把人骗过去，又把陷阱埋起来了。”</p>
宁越自然知道，虽然不让打猎了，但因为惩罚力度不够大，还是有很多人爱上山偷猎，他问：“这事吕新也找你帮忙了？”</p>
“没有没有！是我后那个姓李的地理老师就埋在里边，我吓了一跳！回去后还跑去打听了一下，别人都说李老师去他闺女家养老了。”</p>
许天问：“他女儿找不到他，不会报警吗？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杀了，都没人找？”</p>
朱达叹气：“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怕了我表妹，一个小姑娘，能不动声色把人给杀了，还不被人察觉，厉害着呢，以前我总担心她受欺负，从那以后就没管过她。没想到我出事，最着急的居然是她，唉，小新本性不坏，她就是爸妈没在身边，没人管她，有时候任性了些。”</p>
孟浩忍不住了，“随便就杀人，目无法纪，居然只是任性了些？被欺负，你们都不会报警的吗？”</p>
“李老师只是骚扰，就算报警能有多大事？再说报警还会把小新的名声搞臭，到时候别人都知道李老师骚扰过她。我也没想到她会杀人，也许搞错了吧，反正她给我指了那个地方，说把人埋在那儿了。”</p>
宁越问他地址，他只说小东山后山，又说要怎么拐怎么找一棵树，这怎么找得到，宁越干脆带上他一起上山找尸体。</p>
许天自然也得跟着，孟浩叮嘱她，“回宿舍把短袖换掉吧，到了山上裤腿也掖进袜子里，山上不只有蚊虫还有蛇，小心点。”</p>
许天谢过他，只从办公室拿了外套。</p>
她还是头一次进山，因为带着服刑人员，有监狱的一名管教和四名武警跟着，宁越只叫了胡东，临走前又打电话请片区的民警查一下李老师女儿的联系方式，看看李老师是不是真的失踪了。</p>
然后一行九人开了两辆车去了小东山。</p>
夏日是植被最茂盛的时节，山上景色宜人，比山下凉爽些，但登山的人并不多，而且只有一条不算宽的登山路。</p>
那四名武警十分负责，两前两后把大家夹在中间，很快到了半山腰，朱达指指旁边的两棵大树，“我要没记错的话，就是从这里走，不过现在没路了啊。”</p>
“你确定是这里？”宁越上前用脚踢了踢路上的草，中间确实植被稀疏。</p>
朱达点头，喘着粗气说：“错不了，我记得这两棵树！树干上都有眼睛一样的树疤。”</p>
那几名武警从树上折了些树枝，递给他们：“一人拿一根，边打草边走，遇到蛇的话别慌，让我们处理，不过这山上大部分是草蛇，应该不会出问题。”</p>
胡东接过树枝，笑起来，“原来这就叫打草惊蛇。”</p>
那位武警战士还想单独叮嘱许天两句，毕竟是唯一的女同志，可见她波澜不惊地接过树枝，还是忍住没开口，“走吧，我们带着朱达打前站，你们跟好，别掉队。”</p>
宁越道：“放心吧，除了朱达，都坚持得住，你们看好他就好。”</p>
朱达在监狱好像是坐着干活的，除了放风，平时也不活动，坐牢居然还白胖了些，只是爬到半山腰跟要了他的命一样，不停喘息。</p>
不过他记性不错，左拐右拐顺利找到了被石头和泥土埋起来的陷阱，这陷阱应该是利用原有的石坑挖出来的，因为位置靠近路边，偷猎的人怕被发现，废弃掉了。</p>
他们都带了工具，轮番上阵挖起来，人不少，自然用不到许天，她观察着四周：“吕新胆子可真够大的，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杀人？再往北多走两步就能看到登山路，虽说爬山的人不多，可被人发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啊。”</p>
朱达早一屁股坐在旁边了，他叹口气：“小新是比我胆子大，我就是太怂了，好不容易冲动一次还惹了事，唉！”</p>
为首的武警拿着铁锹说：“不对啊，这坑真不像是十年前埋起来的。”</p>
宁越也发觉了，“是啊，这里边居然还有草！”</p>
胡东皱眉：“十年了，什么都该烂了，这些土跟碎石确实像是被人翻过！”</p>
许天一愣，“我说怎么不对劲呢，刚来时我就发现了，这一圈的草很矮啊，是新长出来的吗？”</p>
当时她还想下边埋尸，上边植被不是应该长得旺吗，怎么长势反倒不如边上的。</p>
“怪不得我一眼认出是这里！”朱达也后知后觉起来，“难道早有人来挖过？还是被什么动物弄的？”</p>
许天却问他：“你被抓具体是什么时候？”</p>
“三个月前啊，怎么了？”朱达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说小新怕我会出卖她，自己跑来把李老师挖出来了？她……她居然……”</p>
朱达突然语塞，许天猜着他应该是想说，吕新居然不信他，可他也确实出卖了吕新，这才说不下去了。</p>
虽然怀疑，但大家都没停下，很快挖到了底，下边可能是一整块山石。</p>
宁越叹息一声：“果然转移了，什么都没有。”</p>
许天有些不甘心。</p>
宁越跟胡东带着几名武警开始分析地形，想找找吕新可能会把尸体转移到哪里。</p>
胡东说：“要是今年转移的，那肯定是白骨，把骨头跟衣服捡起来装进包里，背下山随便一扔，很容易啊。”</p>
许天盯着那个坑，“宁队，我想把这里详细检查一下。”</p>
“查吧！”</p>
宁越指指坑里，抬头看见许天坚定的眼神，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想筛查一下这些土跟石块里会不会找到什么东西？”</p>
“没错！”</p>
“也好，雁过留痕，何况是具尸体！找吧，一把土一把土翻。”</p>
胡东无奈叹息：“早知道带个筛子来！”</p>
人多好办事，哪位拿着相机帮忙拍照的管教都过来一起动手了，只留了位武警看着朱达，还好许天带着工具箱，手套够用。</p>
他们先翻最底下的那层，许天跳进坑里，用工具刷把边边角角的浮土都刷出来，“衣服碎片，牙齿，或者衣服上的扣子，带在身上的火柴、烟、钥匙之类的东西。如果吕新是在这里杀人埋尸，总会留下点什么。”</p>
她刚说完，一位武警就惊讶地扬起手来，问她：“许法医，这是不是受害人的牙齿？怎么不太像？”</p>
许天看着他手里被裹在土里的东西，笑道：“这是一颗活动义齿，也就是假牙！”</p>
作者有话要说 许天听说有人打电话找她,十分兴奋，她还以为是朱达要招了，孟浩找她，结果电话是老妈打孟浩爸妈带着重礼去了家里,要感谢许天救命之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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