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后,孙铁花把属于自己的那张断亲书收了起来。 她没说话,转身往她和云大山的房间走去。 看热闹的人散了,院子里瞬间空荡的让人觉得发慌。 云大山抬头重重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子,转身去撵自己的媳妇。 向来身板挺直的云大山,转身的一瞬间,腰明显的佝偻了不少。 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真正孝顺的又有几个?那些年争破头想要儿子的老伙计们,现在各个晚景凄凉。 有些时候啊,人不必太过在乎生男生女,女娃怎么了,女娃一样孝顺,一样可以给你养老送终。 云大山回到房间,就看见老婆子看着桌子上的断亲书失神。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把他生下来。抚养成人,帮着他结了婚,他现在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咱们该尽的义务都尽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他没有良心,不想奉养双亲,是他的心歪了,我们全当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孙铁花要强了一辈子,遇见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乐观的去对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难过过。 她觉得自己的教育没有任何问题,一共五个孩子。除了走丢的老五云朵,剩下的四个孩子,她是同样的教育方式。 她怎么都没想到,老大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下午,孙铁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下午。 大房觉得既然签了协议,今天的晚饭就该轮到了二房负责了,连饭都没给二老送。 顾琛找人商量好翻盖房子的事后,骑上自行车去了刘家营。 路上正好遇到一些乘凉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顾琛听了个大概,等他到云家的时候,云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顾琛跟回自己家一样,把自行车停好。 他走进厨房一看,一个黑红色橱柜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就知道刚才他在路上听的那些话是真的。 “顾琛。” 云媚从房间里出来要做饭,就看见顾琛站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 顾琛被喊的一激灵,他明显听出来小姑娘今天情绪不对,有些蔫蔫的。 “怎么了,有啥事儿跟哥说,受气了?” 顾琛往她面前一站,巨大的身高差,使得她不得不仰头看他。 “没有,没有受气,我今天把大房的饭橱给劈了。” 顾琛一只手揣在兜里,另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低低的笑了声。 “好,我们家云媚最厉害了。” 顾琛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虽然没让云媚高兴起来,但是积聚在胸口的那些郁气却消散了不少。 “顾大哥,帮忙烧个火呗。” 云媚俏皮的眨了眨眼,本来这活儿是肖婷婷和她搭配着干的。也不知道是看见顾琛来了,躲了。还是忙着和大哥聊天,忘记了时间。 “咳。” 顾琛清了清嗓子,点点头,然后去抱柴火。 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家里人的心情都算不上太好。云媚去挖了几个土豆出来,开始做饭。 连着吃了一个月的麦子壳窝头,云媚不敢再做太过于硬实的菜。 土豆块和芸豆段一起炖,炖的软软烂烂的,再蒸两个鸡蛋羹给云大山和孙铁花吃。 至于其他人就好说了,吃点炖芸豆土豆,再凉拌个土豆丝。 顾琛看着火,云媚把芸豆土豆炒好后,加上水没过食材,然后把和好的玉米面团成团,贴在大锅边上。 上面再架上篦子,放上调好的鸡蛋液。 顾琛看着忙活的云媚,莫名有种过日子的感觉。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自己动手,伤着了怎么办?” 顾琛看着旁边的饭橱,开口嘱咐她。 “我今天是太生气了,你知道吗?我大伯和我大伯娘,给我爷爷奶奶吃掺了麦子壳的窝头。” 顾琛应了一声,他来的路上听说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父母健在,却不照顾。而他,子欲养而亲不待。 据他所知,孙金花和云大山并没有苛待云刚。 说着,云媚的拌土豆丝也做好了,她夹了一筷子递到顾琛唇边,顾琛一愣但是随即张口接下。 “好吃吗?” “好吃。” 顾琛嚼着嘴里的土豆丝,想把云媚娶回家的心更着急了。 “我已经让人在翻盖房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我到时候转达给工人。” 云媚想了想,“盖个厕所和洗澡房吧。” 顾琛大致明白云媚想要的,他点了点头。“家里的家具到时候会打新的,你想睡炕?还是睡床?” “炕吧,这里冬天太冷了。有炕不那么难熬。” 其实她喜欢睡床,但是现在的情况下,炕是最好的选择。 顾琛注意到她说的话,她说有炕冬天不难熬。 既然如此,那就再扩建一个房间,到时候里面放床。夏天他们两口子住床,冬天就住炕。 两个人聊着聊着,锅里开始传出饭香味,云媚要掀锅,顾琛怕热汽烫着他,把她推开。 “你让开点,这都是老爷们儿干的事儿,别烫着。” 顾琛掀开锅盖,把蒸鸡蛋羹端出来,云媚拿小刀在上面划了几下,点了点酱油香油,撒上了一点儿葱花。 然后又盛了两大海碗的芸豆炖土豆,放在木托盘上,“我去给爷爷奶奶送饭,你把菜盛到盘里,一会我爸妈他们回来我们就吃饭。” 顾琛接过托盘,“还是我去吧。来了还没跟爷爷奶奶打个招呼。” 云媚想着也是,毕竟以后是她名义上男人。 顾琛走到二老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没插。” 孙铁花的声音有些哑,顾琛推开门,饶是抽烟的他,也被熏得睁不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来了两位老神仙,这屋里仙气飘飘的。” 顾琛打着哈哈,端着托盘进了屋。 “小顾来了啊。” 孙铁花兴致不算太高,强打着精神回了一句。 “小媚特意给你们俩炖了鸡蛋羹,快趁热吃。” 顾琛把托盘放在炕上,把菜端上炕桌。 “爷爷奶奶,我要翻盖房子了,到时候多盖上几间,有空你们二老就去住住,替我管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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