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能不能不去？

自从顾城去了一趟学校，流言蜚语就像苍蝇一样到处乱飞。 李一却一点都不在意了。 老师也没再找她谈心，不是不关心她，而是她惊奇地发现，这个瘦小的女孩比她想象中的更坚强。 不管大家怎么议论，她永远都是班级里学习最努力的孩子。 林老师不止一次在上课的时候点李一的名字，要她回答问题。 每一次，她都能流利地回答出来。 时间一长，班上的男同学好像也不再歧视她，不在她背后编排她。 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同学，一个个也开始向她靠拢。 慢慢的，她也有了自己的朋友。 李一的性格也不再沉闷，偶尔也能跟同学们一起打闹。 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一根绳子在牵着她，她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她更需要向所有人证明，她不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也不是村长家的童养媳。 不过，李一其实也并不排斥村长家的童养媳这个头衔，毕竟它能让她有机会上学。 她比她那三个姐姐幸运多了，她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学堂。 这么想着，李一心里开朗多了，目标也越来越明确。 她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有用，只有走出去了，她才能摆脱命运给她上的枷锁。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在学堂的日子过得格外的快。 快到她都不记得那些流言蜚语了，也不记得还有顾城这个人。 直到有一天，顾城又一次去了学校。 他直接找了李一。 他来找李一的时候，她正趴在桌上画画。 顾城长得很高，刚上初中就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子了。 其实他长得还不赖，但李一真的不喜欢他。 他对于李一来说，更多的是害怕，她很怕他，怕他会像传闻中的一样也欺负她。 一米一的李一，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婴儿一样。 但是这次他难得的没有带小弟一起来，只是淡淡地说： “李一，我爸要我跟你说一下，今天放学回我家吃饭，我爸已经跟你爸妈说好了。” 顾城说完便准备离开。 李一鼓起勇气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说： “顾城哥，我能不能不去啊？” 顾城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拒绝他们家的一番好意，转过身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竟然不想去？我可听说了，你在家里只能吃青菜萝卜，你就不想去我家吃点好的？” 顾城这话，却让她更加局促。 她就像个被脱光衣服的小孩一样，尴尬不已。 六七岁的年纪，早就已经有了自尊。 在他们家那种家庭生活的孩子，是没有童年的。 她知道自己无法反驳顾城的话，只能抵死抗议。 “我回家还得做家务，要不还是不去了吧。” 李一说完，快速地转身进了教室。 顾城见她跑了，也没准备继续找她，转身离开了。 李一知道村长家的伙食好，李家最奢侈的菜恐怕就是辣椒炒肉了，长这么大，她也就偶尔尝过几块小小的肉片，其实根本就吃不出肉味。 可是，她的自尊心真的不允许她去吃这顿饭。 如果她真的去吃了这顿饭，她害怕村长家的童养媳这个头衔，会彻底贴在她的脑门上，再也撕不掉。 那天放学后，李一若无其事地背着书包回家。 刚到家门口，她就看到了林翠花，也就是顾城的妈妈。 她见李一回来了，直接过去拉她的手，让她跟她进屋。 她想挣开她的手，却发现爸爸李大强正在院子里面看着她。 在那一刻，她彻底怂了。 只能乖乖地跟着林翠花进了屋。 顾家的客厅里，一桌饭菜早就摆好了。 顾城拿起筷子就开吃。 见李一进去了，眼皮都没抬。 倒是顾家国，看到李一之后一脸欣喜。 他热情地招呼她： “闺女，赶紧过来坐，我让你林阿姨特意做了红烧肉，你尝尝好不好吃。” 李一被林翠花拉着在饭桌前坐下。 她看着碗里一大碗红烧肉，馋的差点流口水。 林翠花笑着给她夹了好几块，让她赶紧吃。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顾城在旁边冷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 “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真没有骨气。” 顾城话刚说完，就被林翠花用一块红烧肉给堵住了嘴巴。 顾家国也在一旁说： “顾城，一一以后就是你妹妹了，你得对她好，知道不？” 顾城吃完嘴里的红烧肉，啥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林翠花被他气得够呛，直接就对着老公顾家国数落： “都是你给惯的，小城现在真的是无法无天了，你得管管。” 随后，她又温柔地跟李一说： “一一，你别放在心上，你顾城哥哥就是脾气有点大，他没有坏心眼的。” 那时候的李一，只想着碗里的肉真的很香，至于顾城的话，她一点都不在意了。 相反，她觉得眼前的顾叔叔和林阿姨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至少他们对她好，比她爸妈对她好多了。 她甚至有想过，要是他们真的把她给领养了，那就好了。 就算是要每天跟顾城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也认了。 可惜，成年人的想法她真的没办法理解，只得任由他们安排。 反正，她只要过好当下就好了。 时不时可以吃一顿肉，有学可以上，这样的待遇，不是谁都能有的。 至于顾城，他是好是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村里的小朋友们都说顾城是村霸，在村里横行霸道。 他个子那么高，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出手，那些比他矮小的孩子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可是，那又怎样呢？ 为了上学，为了吃肉，这些她都能忍受。 就算他真的欺负她，也不会怎么样。 那天，吃得满嘴流油的李一回到家之后，她那三个姐姐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她们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现在是更加讨厌她了。 她们知道李一跟顾家的关系，不敢明着对她怎么样。 但是，她们话里话外都充满着不满与恶意。 “真不明白顾叔叔他们家看上她哪里了，一个小丫头，凭什么能够当他们家的童养媳？” “我们几个，哪个不比她长得好看，我们跟顾城哥同岁，村长怎么就不选我们呢？” “一定是她跟顾城哥说了什么，真是个狐媚子，这么小就学会勾引男人了。” 姐姐们过嘴瘾的这些话，她没有跟爸妈说。 她本来也不怎么听得懂，既然她们心里不舒服，那就让她们说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也是越来越舒坦了，倒是把她那三个姐姐气得够呛的。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却差点毁了她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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