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暑假的时候,顾依依一直待在家里,帮着哥哥张罗收果子的事情。 顾家所在的村里,一年四季果子很多,什么芒果、柑橘、橙子、芒果、荔枝、苹果、菠萝蜜火龙果、香蕉等等,应有尽有。 也正因为这样,顾城的水果收购站也是一年到头忙不到头。 十四岁的顾依依,还像个小屁孩一样,成天跟在哥哥身后。 顾城去其他村考察果园的时候,也喜欢带着妹妹顾依依。 顾城手上随时都会带着一个小本子,每每在车上的时候,他总喜欢翻着本子,反复看着里边的内容。 顾依依总喜欢调侃他: “哥,你手上这个本子,是不是你的武林秘籍啊,我看你总是带着它,像个宝贝似的。” 正在低头翻看着小本子的顾城,头也不抬地说道: “依依,哥这个小本子,就像你上学的时候总带着的那个小本本一样的,可不就是武林秘籍吗?” 她心里纳闷,哥哥怎么知道自己也有个这样的小本本呢? 见她不出声了,顾城这才抬起头,跟她说: “你不会是在想,我怎么知道你也有一本这样的小本本吧?” 自己的小心思被哥哥给戳破了,瞬间有点觉得挺无语的。 顾依依没好气地说: “哥,你这人真是的,人家想什么,你知道就好了,别说出来啊,害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顾城太聪明了,在他那里,顾依依永远都只有吃瘪的份儿。 可是,下一秒,他一定会过去安慰她。 “依依,你想哪里去了,哥哥只是想说,我读书的时候,也有一个这样的小本子,估计跟你那个小本子的用途是一样的吧。” 原来是这样呀,她还以为,哥哥是在取笑她呢。 跟他这么聪明的人相处,总觉得自己就像随时都会被扒光一样,没有一点神秘感。 那天,顾依依跟哥哥在通往别的村的小巴车上聊了很多。 突然,他认真地跟她说: “依依,哥哥攒了点钱,准备去县城买套房子,你好好读书,争取高中能够去县一中读书。” 读初中之后,顾城就一直忙着做生意,赚钱,基本上很少关心她的学习了。 他也不知道,他的妹妹学习竟然一直都那么好,永远都是第一名。 听了哥哥的话,顾依依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小学四年级那年。 那一年,顾母偷偷给她看了家里的存款。 顾母也跟她说,要去县里买套房,到时候让她初中就去县一中读书。 她还说,只要她能够考上县一中,她就说服顾父一起去县城住,一家人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酸了,鼻子红了。 顾依依没有应话,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她不想让哥哥顾城看到她的样子,只得把头偏到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那时的她,总觉得,县城是顾家的诅咒。 只要是提到去县城买房子,去县城读书,顾家好像都会出点什么事情一样。 可是,她不敢跟哥哥这么说,他那么认真,顾依依不忍心给他泼冷水。 只是,她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在顾依依跟哥哥考察果园的时候,顾父打电话来了。 为了做生意,顾城花钱买了一台二手的诺基亚。 电话铃声响了之后,顾城像往常一样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顾父焦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城,你妈又晕倒了,我刚刚找人把她送到了县医院,你赶紧回来。” 顾父腿脚不方便,而且收购站的工作也不能停下来。 他纵使再着急,也不能跟着去医院,只好给儿子打了电话。 顾城没有多说,只是果断地说了句“好”,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顾城拜托果园老板,骑着他们家的两轮摩托车,载着妹妹一路狂奔着去了县医院。 在医院里边,兄妹俩看到了还在昏迷的妈妈。 看着妈妈身上戴着各种仪器,顾依依的心都快碎了。 没多久,护士就过来了。 她对着病房里的几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医生叫家属去一趟,你们谁是家属?” 当时的病房里边,除了顾依依和顾城之外,还有几个送顾母过去的婶婶和叔叔。 她跟哥哥拜托婶婶们帮忙照顾一下妈妈,然后跟着护士去了医生办公室。 在医生办公室,医生看到顾城和顾依依,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 他再次确认道: “你们是林翠花的家属?我看你们俩还是小孩啊。” 顾城常年到处跑,皮肤稍微黑了些,也壮实了不少。 可是,他终归还只有二十岁,看上去还是挺稚嫩的,这在别人家,还是个小孩呢。 医生显然没有想到,顾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到最后竟然是两个小孩过来跟他谈话。 不过,他显然是小瞧顾城了。 他淡定地说: “医生,林翠花是我妈,我爸腿脚不好,来不了,我们家的事情我能做主。” “我妈的情况,麻烦您跟我说,要怎么配合,我都可以的,只要能把我妈的病治好就行。” 医生估计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事情吧,也是头一次看到像顾城这样冷静的小孩,也没有继续质疑了,直接就跟他们说了顾母的病情。 他语气凝重地说道: “小伙子,你妈妈的情况不太好啊,我还是建议你们带她去大城市动手术。” “咱这县医院,水平有限,没办法做这么高难度的手术。” “我看了她的片子,瘤子还在长,吃药控制的效果并不好,要是不动手术的话,真不知道她下次晕倒之后还能不能醒过来。” “总之,情况不妙,建议尽快转到省城去,省城不行,就北上。” 医生的话,无疑给了兄妹俩当头一棒。 顾依依的内心也越来越笃定,那个关于顾家的诅咒,一定是存在的。 她甚至都想好了,要不就在镇上读高中算了,她绝对不能让哥哥去县里买房。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声说: “哥,我有钱,我存了很多钱,咱们带妈去省城看病吧,省城不行咱就北上。” 那个瞬间,她甚至在脑海里无数次脑补过,实在不行,她就去找李大强借钱,就算是跪在他面前,她也要把钱给拿到手。 还有她存的那些钱,都在房间的床底下,都存了好几个罐子了,把那些都拿出来,再加上哥哥的存款,一定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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