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之后,顾父才开口道: “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医院?” 顾依依和顾城本来是准备收拾好衣服之后,就直接去医院的。 顾城甚至已经提前借好了车子,等会就出发。 顾父的话,让兄妹俩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不是不想让爸爸去医院,只是怕他犯病。 顾父截肢手术之后,虽然恢复得还可以,但是他还同时患有高血压,他们怕他一激动,到时候犯病了。 可是,他们俩哪里有立场阻止爸爸去医院呢,他们也不忍心拒绝啊。 顾城最终还是同意带爸爸去了医院。 临走之前,顾依依把藏在床底下的三个存钱罐一股脑拿了出来。 她随手操起一个棒子,把几个瓷罐都砸碎了,里边的零钞散了一地。 她的举动,把顾家父子俩都吓了一跳。 顾城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她,说: “顾依依,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一个月给你200块,也只够生活费吧,你还能存下这么多?” 顾父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倒是比顾城温和不少。 “依依,你快跟爸爸说说,这些钱哪里来的?” 顾依依不想让爸爸也跟着着急上火,便把卖笔记本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顾城知道妹妹的钱来源干净之后,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帮她一起把钱给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捡好钱之后,顾依依要把钱都交给哥哥,他却没要。 他语重心长地说: “依依,以后你别这么做了,这钱你自己存着,以后有个什么急用再拿出来。” “你还是学生,赚钱是哥哥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知道不?” 顾城说完,顾父也说: “是啊,闺女,你哥说得对,咱家是不宽裕,可是你现在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只要你能考个好大学,我们家就算是砸锅卖铁都一定会供你的。” 老一代的人,总喜欢用砸锅卖铁来表决心。 事实上,好像也是如此吧。 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还不宽裕,但凡遇上个什么事情,不得砸锅卖铁吗? 顾依依就看到哥哥背着家里的那些破烂玩意儿去废品站卖过,只是为了给她交上学费。 最终,她还是没有听爸爸和哥哥的话,把钱给放回去。 她走进房间,偷偷把钱塞进了装满衣服的书包里。 她知道,这笔钱她得带着,万一有个急用呢。 去了省城,哪里都得花钱,能够多带点,绝对不能含糊。 她跟哥哥一起扶着爸爸,坐上了跟邻居借的电动三轮车,带蓬的那种。 邻居心善,并没有收他们的钱,还特意亲自开车送他们。 到了县医院之后,邻居甚至还去水果店买了点水果,跟着他们一起去看了顾母。 看到邻居过去了,顾母一脸的过意不去。 邻居姓王,但是比顾父年纪小一些,顾城和妹妹顾依依也叫他叔叔。 顾母歉疚地说: “小王,真是辛苦你了,特意送他们过来,还给我买东西。” 王叔叔是个憨厚的人,他笑着说: “嫂子,这都是我该做的,你一定要好好养着,早点把身体养好啊。” 王叔叔走了之后,顾父坐到了顾母的旁边。 他俩可以说是相顾无言,又或者是有话不敢当着孩子的面说。 总之,他们俩没有说几句话,但是顾母想要做什么,顾父都能很精准地捕捉到,并且付诸行动。 那时候的顾依依,看着爸妈恩爱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顾城倒是没什么,做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当天晚上,他们就跟着医院的车,送顾母去了省城的大医院。 顾母的病情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她这一次能够醒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她的主治医生,在知道他们同意去省城动手术之后,就帮忙安排了省城的大医院。 这个主治医生,也是顾母几年来的医生,他对顾母的病情特别了解。 之前,顾母每次去拿药的时候,都会给医生带些自己做的家乡特产之类的。 主治医生被顾母的善良给打动,这才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以最快的时间将她转去了省城。 省城距离县城并不是很远,但是也不近,单程路程就需要五六个小时。 他们到达省城人民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好在医院那边早已经对接好了,也有医生在门口接应着,一切也都顺利多了。 顾母顺利地被送到了病房,然后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到最后,医生得出了结论:手术可以做,风险并不大,但是得尽快。 顾依依还记得,医生说这话的时候,哥哥眼里的欣喜,爸爸脸上的笑容,还有她自己,自然是开心不已。 只是,他们还是有顾虑的,毕竟也不是百分百没有风险。 但是医生这么说了,就说明他有把握,他们就应该相信他。 当即,他们定好了手术时间,就在第二天下午。 顾母情况严重,下不来床,全程都需要他们照顾。 顾父直接包揽了所有照顾顾母的活儿,竟让兄妹俩有了无所事事的感觉。 他看两个孩子在病房走来走去的,怕影响顾母休息,干脆把他们给轰了出去。 他一脸嫌弃地说: “你们俩还是去休息吧,去找个宾馆,开个房间,好好睡一觉。” “要是实在不困,那也别在我跟你妈面前晃来晃去的,整得我们头晕。” “我听说省城的夜生活也挺有趣的,要不你们去体验体验?” “顾城,你得保护好你妹妹啊,就在这附近玩,别走远了。” 顾父说完,兄妹俩就一脸黑线,满不情愿地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他们开始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顾依依看着眼前热闹的街道,整个都是一个好奇宝宝。 “哥,你看看他们,都不要睡觉的吗?这么晚了还在这摆摊呢。” “哥,你看看,好多小玩意儿,做得好精致呀。” 她沉浸在对新鲜事物的探索当中,完全无视哥哥的鄙视。 不过,顾城到底还是心疼妹妹的,他们俩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顿夜宵,买了一对兄妹款的小吊坠,哥哥的挂在手机上,妹妹的挂在书包上。 玩好吃饱之后,兄妹俩又给顾父送了夜宵,然后准备去医院旁边开一间房,好好休息一下。 开房的时候,服务员的一句玩笑话,却差点让顾城直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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