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莫不解,定睛细看,才发现那位亚兽人露出来的是一张支离破碎,疤痕增生的脸。 </p>
从这名亚兽人姣好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来看,他没毁容之前,一定是个大美人。 </p>
正是因为这种残酷的对比,周围人才忍不住发出惊讶的声音。 </p>
亚兽人不太明显地瑟缩了下,而后说道:“想看病的是我,我想治脸。” </p>
商队的其他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p>
简莫转头看了一眼,扬声说道:“云拢族长,岩敦族长,火猛族长,你们带人先走吧,我们等会跟上来。” </p>
三个族长都没意见。 </p>
乌炯对河畔部落的人说道:“你们也先走,等会儿我们再跟上来。” </p>
江头几个应下:“我们到前面等着。” </p>
商队又开始出发,等人离开后,简莫才检查那名脸受伤的亚兽人的情况。 </p>
亚兽人仰着脑袋让简莫看自己的脸:“我叫贝崖。” </p>
简莫笑笑:“我叫简莫,这是我的伴侣乌炯。” </p>
贝崖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p>
简莫放柔了声音:“脸怎么受伤的?” </p>
贝崖:“前年夏天出去采集的时候,不小心撞上横角兽,被拖了很远,脸被各种东西划了。回到部落后,脸一直流脓,等到秋天,天气凉了,伤口长好后,就满脸都是疤。” </p>
说着话,两行泪水顺着贝崖的眼角流出来。 </p>
简莫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这么严重的伤疤,太难治了。 </p>
检查了好一会,简莫问道:“除了脸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p>
贝崖摇头。 </p>
简莫惋惜地轻声说道:“脸上那伤我可能没办法治,过了太久了。” </p>
贝崖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整个人显得很绝望:“你已经是附近几个部落中医术最好的巫医了,真的不行吗?” </p>
简莫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 </p>
简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看起来很是绝望的亚兽人,转头看巨狼一眼。 </p>
巨狼蹭蹭简莫,趴下来。 </p>
简莫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背上,朝贝崖挥挥手。 </p>
巨狼背着简莫,跑了起来,追上大部队。 </p>
大部队的人大概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讨论贝崖的事情。 </p>
队伍一下变得沉默。 </p>
简莫他们离开很远,贝崖还呆呆地坐在原地目送他们。 </p>
贝崖的同伴扶起他:“我们也回去吧。” </p>
贝崖没有说话,一个兽人同伴走过来,变回巨大的兽形,趴下来,让大家将贝崖扶到自己背上。 </p>
大家收拾了东西,调转方向,往蒙安部落走去。 </p>
跟简莫他们那队人一样,蒙安部落的队伍同样沉默。 </p>
走了好一会儿,背着贝崖的巨兽感觉到身上沾了什么,毛发湿漉漉的。 </p>
他原本以为贝崖在哭,等走出几步,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才意识到那些液体可能是贝崖的血。 </p>
巨兽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一眼,而后震撼地发现,贝崖在拿刀子割脸。 </p>
巨兽又急又气:“你在做什么?!” </p>
贝崖抬起死气沉沉的眼睛和巨大的兽头对视,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 </p>
巨兽伸出头,准确叼住了他的手腕,不让他动,并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呼喊其他人。 </p>
蒙安部落的人很快赶过来了,看到贝崖脸上的伤疤被割开了一小半,同样感到震撼且生气。 </p>
有个亚兽人生气地抱住贝崖的肩膀,抢过他的匕首:“你不要命了?” </p>
贝崖的眼泪流下来,低着头:“我情愿再伤一次,再疼一次,也不想满脸伤疤,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p>
脸受伤毁容对于贝崖这样骄傲的亚兽人来说,打击是致命的。 </p>
尽管大家都不介意,也不觉得他脸上的疤难看,但他过不了心里那关。 </p>
同伴们知道他心中的郁结,不好再说什么了。 </p>
亚兽人扶起贝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巨兽说道:“我们再去追简莫大夫吧。” </p>
贝崖的伤得那么厉害,现在还在流血,确实只能再跑一次。 </p>
巨兽点点头,背上贝崖和亚兽人,重新迈开脚步,往简莫他们的队伍追去。 </p>
简莫他们的队伍跑得并不快,蒙安部落的人一会儿就追到了。 </p>
这次没等简莫开口问,蒙安部落的人急忙说道:“简莫大夫,贝崖的脸受伤了,你快看看。” </p>
简莫:“伤哪了?” </p>
这么近的距离,简莫闻到了血腥味,依照血腥味的浓郁程度,估计贝崖得伤不轻。 </p>
简莫担忧地朝天上飞着的英骜和啾啾招手,示意它们落下来。 </p>
英骜先落下来,简莫赶紧从它背上的背筐取出口罩、手套和医药箱,穿戴好后,朝贝崖跑去。 </p>
乌炯变回人形,围上兽皮裙,跟在简莫后面。 </p>
很快,简莫就站到了蒙安面前,看到了他重新割开的伤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p>
贝崖垂下眼睛低声问:“简莫大夫,这个是新伤口,能治吗?” </p>
商队的其他人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 </p>
没等简莫拒绝,正赤部落的老族长岩敦不忍心,帮着说话:“简莫大夫,你帮忙想想办法嘛。” </p>
其他人在震惊过后也纷纷帮腔:“就是,简莫大夫你帮帮忙。有什么要我们做的,你尽管吩咐。” </p>
大家一起期盼地看向简莫。 </p>
简莫也想帮忙,无论如何,贝崖的伤口都要处理一下。 </p>
简莫定了定神,说道:“先去河边,生火烧水,我先把伤口清理好。” </p>
大家齐刷刷地应了,背上人,调转方向往河边走去。 </p>
一到河边,河畔部落的人立刻张罗着,取下大锅烧开水,准备给简莫打下手。 </p>
简莫让人拿手术器械去消毒,又认真地跟贝崖谈话。 </p>
简莫对贝崖说道:“你脸上的伤太严重了,治疗后,情况可能好转,也可能更糟糕,我没法保证效果。” </p>
贝崖:“这个情况已经最糟糕了,就算再糟,也只是一样糟,不可能更糟。” </p>
简莫点头:“你有心理准备就行。现在有两个方案,一个是把你刚刚割伤的地方缝合起来,让它能更好地愈合。另一个则是把所有已经形成的伤疤割掉,重新缝合,让它再愈合一遍。不过,新长好的伤口还是可能留疤。” </p>
贝崖:“我都能接受!” </p>
简莫看向蒙安部落的其他人,其他人表示:“我们也都没问题,无论结果怎么样,都谢谢你。” </p>
简莫:“那就准备手术吧。” </p>
说着,简莫对云拢几个族长说道:“你们可以先赶往雪脚部落,我和乌炯料理完这边的事再去追你们。” </p>
云拢:“不急,我们可以陪着等一等。” </p>
岩敦:“就是,让我们留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帮帮忙。” </p>
情况紧急,简莫没法过多劝说,便朝他们点点头,忙活去了。 </p>
河畔部落的人很快烧好了开水,简莫配了麻醉剂,让人将麻醉剂煮出来。 </p>
同时,简莫请大家在河边搭了个简单的手术床,然后亲自铺床,将相关的器械消毒好。 </p>
为了避免感染,也为了避免巨大的视觉冲击给人留下心理阴影,简莫准备好后让其他人离开。 </p>
大家都听从了。 </p>
阳光下,贝崖坐在病床上,视死如归地喝完了略微放凉的麻醉剂,而后陷入了昏睡之中。 </p>
简莫深呼吸几下,调整好心态,从旁边的盐水中捞出消毒过的长尾兽兽筋,准备手术。 </p>
简莫特地找了最小号的器械,还将又粗又长的兽筋劈成了好几股,仔细切掉贝崖已经长起来了的伤疤,认真帮他重新缝合。 </p>
多亏了简莫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向亚兽人接近,眼神很锐利,手也很稳,弥补了一部分器械的不足。 </p>
简莫做手术做得很认真,很快就进入了专注状态。 </p>
简莫在这边做手术的时候,其他人在河流下游焦急等待。 </p>
等了一会儿,有人开口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p>
话匣子打开,其他人开口: </p>
“以我们的能力,还是在这等着吧,别添乱就算帮忙了。” </p>
“我倒觉得,简莫大夫那里我们帮不上忙,给那个亚兽人找一些能治疗伤疤的草药倒是可以。” </p>
“这个我们部落有,红岩草的祛疤效果就挺好的。” </p>
说祛疤效果好的是红狰部落的人。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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