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纳托斯侧身站着,毫无防备地突然把房间门打开,用力敲门的众人一个踉跄摔进了室内,随即哎哟啊哟地叫唤起来。室内的场景虽然诡异,但远藤毕竟是远近闻名的宗教学教授,尝试复原一些祭祀仪式是很正常的,起码这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他们纷纷站稳起身,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旁的安东弥生。 </p>
“老师应该说过,不要打扰仪式。”塔纳托斯有些冷漠地开口,在他如此冰冷的话语下,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仪式复杂且危险,任何外界因素都可能最后导致出现人类无法接受的结果。远藤身为宗教学教授,本着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严禁家人朋友学生打扰他尝试复原仪式。 </p>
“安冬同学,你难道没听见远藤老师大叫了一声吗?”开口的年轻男人是山田雅和,是远藤晋三的得意门生,也是安冬弥生的师兄,今年修士(研究生)二年级。 </p>
安冬弥生偏头看了山田雅和一眼,“听到了,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这边做仪式。” </p>
狭小的房间不足5坪,繁多的法器、饰品、蜡烛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一眼看过去,除了安冬弥生,整个房间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p>
“我老公没和你一起做仪式?”远藤太太插话到,一下午都没有看见远藤晋三,远藤太太自然觉得远藤晋三是和安冬弥生在一起做仪式,听到尖叫也第一时间跑去了仪式房间。 </p>
安冬弥生抬手指了指屋子,“这屋子还能藏下第二个人吗?” </p>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答案。 </p>
“那远藤老师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小清水笠子眼神悄悄瞟了一眼山田雅和,却看到对方示意,让她提问,只好囫囵地对安冬弥生道。她表现得有些慌张和不自然,问的话也言语不详,似乎并没有想让安东弥生回答的意思。她低着头,右手一直在不停地摆弄自己腕上的手表。 </p>
安冬弥生径直推开他们往外走,“我是来做仪式的,仪式被打断我就告辞了。”余光看见山田雅和准备开口,又补了一句:“有事来宿舍找我。” </p>
山田雅和还想拦住安冬弥生,却被小清水笠子拉住。她摇摇头,“算了,让他走吧。我们再找找看,老师说不定在别的地方。” </p>
闻言山田雅和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皱着眉轻点了一下头,“好吧,我们再找找,还有机……”听到山田雅和说错话,小清水笠子连忙拉了一下山田雅和的衣角,脸色有点难看。 </p>
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山田雅和吓得飞快地瞄了一下远藤太太,看对方面如金纸,冷汗直流,明显无心听自己在说什么,连忙咽下了后面半截话。 </p>
“师母,我们再找找吧。”山田雅和和小清水笠子对视一眼,收敛了表情,温和地对着远藤太太开口。 </p>
远藤太太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惨白着脸,整个人半依靠在墙上,仿佛丈夫的逝去同时夺走了她的灵魂,“好……好……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p>
安冬弥生听着他们的交谈渐渐远去,走过走廊,抬眼看去,墙上有一个闪着红光正在运行的摄像头。安冬弥生知道,破坏它没有用,记录还留存在电脑里面,要是有些人还把视频随时上传云端,那就连破坏电脑都没用。他希望安冬弥生不是蠢到当着监控的面去杀人,现在的他可撑不到换一具身体。 </p>
塔纳托斯无奈地叹气,这可真是不太好的开局。希望远藤的记忆能让他撑过这场危机。 </p>
第2章 正体不明的仪式 </p>
初春的米花街一丁目,街上的人多是鲜艳多彩的打扮,连路边的鲜花也含苞待放,生机勃勃。 </p>
安东弥生披着黑色的长袍,带着兜帽,这在多彩明亮的白天实在是过于显眼,活像什么精神病人或者是恐怖分子。街上的路人都惊异地望着他,纷纷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 </p>
安东弥生倒是觉得非常好,他不讨厌人类,谁会讨厌食物了。但是在他饥饿的时候,食物自动远离他是好事。更何况他现在状况不好,权柄丢失了大半,也没有神明的形体,甚至无法感应谁是将死之人。现在的他只能吃已经死亡后,成型的人类灵魂,这意味着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活着的人类灵魂,根本没办法吃。 </p>
“这位先生,请出示一下身份信息。”一个巡警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紧握着警棍前来询问。他无法判定对方到底是什么问题,但看起来就很有问题,特别是靠近后传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p>
塔纳托斯只有远藤晋三的记忆,没有安冬弥生本人的记忆,塔纳托斯目前只能通过灵魂了解一个人的记忆,祂可没收下安冬弥生的灵魂。不过这种事情难不住神明,他伸出手轻碰了一下巡警先生的手,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他还是能办到的。 </p>
“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安东同学。”巡警仿佛看见了什么,一瞬间就打消了戒备,甚至微笑着打趣道:“你是去参加漫展了吗?这个打扮在街上走有点吓人,你可以把帽子摘下来,这样子可能合适些。” </p>
障眼法只能让对方看见不存在的东西,但不意味着改变对方的思想。巡警只是看到“学生证”而已,并没有放下全部的怀疑。安东弥生听罢,伸手将帽子取下,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但是和刚才“学生证”一模一样的面容。 </p>
巡警这才放心的离开,甚至贴心的祝他游玩愉快。 </p>
东都大学并不提供校内宿舍,但是学校提供附近的学生公寓,价格相对外面的租房来说比较便宜。因为这栋小洋楼都是住的同一个大学的学生,所以也被学生戏称为宿舍。 </p>
安东弥生畅通无阻地走回了宿舍,感谢远藤老师曾经问过安东弥生住哪里,口袋里面也只有一把钥匙,上面还贴心的用指示贴写着房间号。这才让安东弥生顺利的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p>
安冬弥生的房间是一个狭小的单人间,甚至比远藤家的仪式房还要小。放眼望去,只有一个棉被床铺,一个半米高的小斗柜,一张便携折叠桌,和一个甚至连蹲下都格外困难的厕所外加浴室。 </p>
闭塞的房间只有一个A4纸大小的窗户,不流通的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古怪的腥臭味,闻起来就像是动物屠宰后,血液腐烂的味道。塔纳托斯不适地空呕几下,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不是也太不在意卫生了。 </p>
他环顾四周,房间虽然小,但一点也不妨碍它杂乱不堪。看来安东弥生已经酝酿很久的杀人计划,很长时间都没有心情整理房间。 </p>
凌乱的房间,只有左手边的柜子上,有一个较为干净的琉璃镂空盒子,看起来是原主唯一在意的东西。 </p>
安东弥生上前打开,里面是一些不值钱的塑料玩具和几张泛黄的双人合照。这个漂亮的与众不同的盒子似乎来源于合照上的这位女子,从照片上的年龄和外貌来看,应该是安东弥生的姐姐,而玩具应该是姐姐送给安东弥生的礼物。只是玩具看上去不过是四五岁孩子玩的便宜玩具,而照片,看上去也有近十年的历史。 </p>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好。 </p>
塔纳托斯把房间里面的绝大部分东西,甚至床铺都丢到了垃圾场。塔纳托斯对房间大小没有意见,祂没有实际的形体,只要是一个能容纳他现在身体的地方都能住。只是祂虽然不嫌弃大小,但祂嫌弃脏乱,更何况整个房间都沾染上了强烈的,来自动物的,腐败的血腥味。 </p>
等祂把房子清理干净,就只有斗柜里面的几件衣服还幸存,被胡乱地扔在地上。祂随意地把衣服堆在一起,形成一个简单的小山堆,然后顺着小山堆直接躺在地上,准备睡觉。毕竟在祂的概念里,吃完饭又运动,人类是时候该睡觉了。 </p>
睡了不到半小时,塔纳托斯迷茫地按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却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知觉。 </p>
怎么回事?这具身体是快死了,还是出现什么故障了? </p>
他有些焦急地起身,却又怎么也查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没有感知到伤口,没有能量消耗,生命线也没有被影响,就好像他根本没有任何问题一样。他排除了所有他知道的可能,只能考虑是人类这具身体本来的问题。 </p>
可是身为神明,祂并不了解人类的身体构成,祂又不知道能从哪里得到答案。思来想去,只好打开电脑,点开搜索网站,问道:“胳膊突然失去知觉是为什么?” </p>
然后塔纳托斯就看见了: </p>
“胳膊受到过外力撞击,会导致神经受损,伴有麻木、疼痛。” </p>
“多发性末梢神经炎损伤了胳膊周围的神经,会出现知觉消失的现象。” </p>
“尺神经在肘管受到压迫、牵拉或摩擦时引起肘管综合征,典型症状有前臂内侧疼痛、麻木感等。” </p>
“颈椎异位压迫手臂神经,导致手臂神经麻木。” </p>
塔纳托斯担心得直皱眉,这一个两个看上去,都很严重啊,甚至好几个都是需要手术才能治疗的。祂现在可没有多余的能量供给这个身体,无法自己修补好。为了不刚苏醒就再次沉睡,祂只能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医院查个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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