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本抱臂在岸，冷眼旁观，但见到阿望将自己越搞越糟，终是额头青筋跳了跳，忍不住问道：“你就只会在雪地里打滚除尘吗？”</p>
阿望特自豪地叫了声：“呜呜！”</p>
耶律尧：“洗澡不会？”</p>
阿望囫囵着爬上岸：“呜呜呜。”</p>
耶律尧：“……”</p>
他似乎看不下去了，认命地叹了口气，咔擦两声，</p>
沉重的玄铁护腕坠地，又开始挽袖子，露出一截肌理紧实的小臂——像是要替阿望洗澡。</p>
刚走没两步，哗啦一阵水声，阿望从岸上跳入池塘。</p>
渐起的水雾将耶律尧浇了个满身。</p>
“阿望！！！”耶律尧声音已含愠怒，“你再闹试试？”</p>
但阿望很明显太久没撒欢了，咬住耶律尧袖摆，想要把他往水里拖。</p>
耶律尧冷笑一声，干脆将上衣脱了，揪住阿望后颈，也不知是要洗狼还是揍狼。</p>
宣榕微微一怔。</p>
那具属于青年男子的身体，腰背线条优美流畅，肌肉不夸张，但力气似乎大到能将阿望单手提起。</p>
按理来说，她应当非礼勿视。</p>
但耶律尧背上那片纹理复杂的刺青，让她一时没有移开目光。</p>
第16章 兵戈</p>
不同于大齐以“黥字”为刑，北疆地处异域，成年男子确实有纹身习俗。他们会在身上纹刻家族图腾，祈神图案，求神明庇佑。</p>
宣榕只是没想到耶律尧身上也有，而且占据了他大半后背。</p>
他微微侧身，只能看到左侧是一幅青灰雪狼图。孤狼引颈长啸，诡谲艳丽的枝蔓图腾缠绕，既野又邪。刺青之下，像有殷红灼然的色泽纵横于皮肤，就好像刺青是为了遮住它们似的。</p>
再往右侧，也有图案，但看不分明了。</p>
被青年绷紧起伏的肩背肌理挡住。</p>
宣榕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转身要走。</p>
可方才阿望扑腾作响，她轻手轻脚来，自然像是悄无声息。</p>
而现在阿望被耶律尧扼住后脖，还没来得及给主人露出个讨好的笑，一人一狼就被岸上树林间，草木惊扰的脚步引去视线。</p>
一截白纱裙角，徐步离去。</p>
耶律尧：“……”</p>
阿望试图露出无辜的神色：“汪。”</p>
然后被他主人面无表情扔进了河里。</p>
*</p>
这一趟行程琐事极多，宣榕没把刺青放在心上。</p>
当晚，她收到望都回信。是父母寄来的，回的是她在瓜州曹孟案后，写的一封家书。</p>
信有三封。</p>
第一封，一页纸，父亲简明扼要批阅了她写的《漕灌论》，指了几点谬误，又顺手布置了一堆课业——是让国子监学子都眼前一黑的繁重。</p>
宣榕一声不吭照单全收。</p>
第二封，三页纸，以图配文，图是父亲画的，字是母亲写的，生动描绘了公主府上近来状况，包括但不限于金菊满堂、狸奴生崽、堂兄成亲，字里行间充满诱惑——</p>
家里这么好，赶紧回来！</p>
宣榕边看边笑，忽然“咦”了句：“当真有用啊。”</p>
昔咏在一旁奇道：“什么有用？”</p>
宣榕便道：“大伯母不是一直忧心堂哥学业么，我让她每晚念两遍《地藏王菩萨经》，她说，经过一年诚心朗诵，堂哥学业大有长进。被夫子点名表扬。”</p>
昔咏虚心请教：“真的有用吗？赶明儿让我那些部下也念念。”</p>
宣榕失笑：“他们想要求什么？”</p>
昔咏道：“当然是身强体壮，功夫大涨。”</p>
“……”宣榕迟疑道，“那恐怕不行。大伯母是话多，又爱过分操心，每天唠叨得堂哥痛不欲生，所以，我让她念经，一遍两万字，两个时辰就过去了。”</p>
昔咏：“……”</p>
宣榕如实道：“没了人在耳边指挥，估计堂哥这才重拾热情。你那军营不行，念一遍，估计他们倒头就能睡。”</p>
昔咏表情一言难尽：“……臣明白了。”</p>
她捧起第三封书信递给宣榕，道：“这封信落了秘蜡，臣没敢替您拆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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