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966【板上集市】 泰国乡下的建筑为了隔热，大多数搭人字形屋顶，尤其是乡下简陋的地方，砌几堵薄薄的完全不隔音的墙，用鱼鳞瓦一搭，里面做个龙骨吊顶，卡上天花板，上面的空间可以跑人。 还好泰国使用的天花板大多是石棉或者石膏的，很厚重，比铝扣板牢实，于是久而久之，里面就入住了很多动物……没准还有植物。 于是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头顶上的天花板就像放武打电影一样，热闹非凡。有吃东西的声音、有爬行的声音、有游走的声音、有打架的声音，还有猫捉老鼠的声音…… 但是这种材质年久易碎，我的卫生间曾经就被猫在天花板上打架，把天花板压碎了，两只猫从天上打到地下。当时大家在公共休息室看电视，只听到一声巨响，四处找声音的来源，都说是我房间响，我在门口看到房里一切正常，还说肯定是搞错了，回去继续看电视。结果猫竟然自己打开浴室门和房间门跑出来了，大家一看，说你房里怎么前后跑出两只猫？于是我又回去看，才发现浴室一片狼藉，简直要疯掉。 之后虽然报修了，但是按照泰国人那斋烟烟的性格，就是拿几块新的天花板过来安在龙骨上而已，都很多天做不好。所以那一周，一进卫生间，看到那广阔无垠的屋顶空间，就生怕那想象中的空中集市会转移到我房里来。 967【唤狗唤猫】 听人说全世界的狗都吃“嘬嘬嘬”这一套，我是不太相信的。远的不说，泰国的狗就从来不鸟你嘬不嘬。 泰国人唤狗，往往是用舌头弹出“嗒嗒嗒”的声音。不过泰国的流浪狗品种众多，体型巨大，看起来还都有点蠢，远没有中华田园犬那么亲切，而且很多还有皮肤病，所以我从来没有什么逗狗的想法，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以前在县城老家自建房周围那帮中华田园犬就特别吃“嘬嘬嘬”这一套，其实是知道我这里有东西吃。发展到后面，连嘬都懒得嘬了，一吃饭就去门口用筷子敲碗，几只黄狗就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飞奔冲过来，蹲在面前眼巴巴地摇尾巴，开心得很。 说起来好像泰国人并没有什么专属于唤猫的声音。我们学猫叫是“喵喵喵”，泰国人学猫叫则是“苗苗苗”，我也不知道明明是学猫叫，为啥还得加个声调。而泰国老猫叫起来其实是“ai—ao—”，发音接近于泰语的“不要”（???）。 其实我老家那边唤猫也是嘬嘴，发出老鼠叫一般的声音，猫基本都会对这个声音有反应。而流浪暹罗猫没这必要，只要随便对它“苗”两下，没事干的猫就直接过来翻肚皮让你撸了，极其没有城府，就喜欢这种平易近人的动物。 其实我最想不通的是欧美人打招呼那个“psy”，叫人就叫人，说事就说事，你“psy，psy”是个啥意思？撩猫逗狗吗？——简直和“在吗”一样讨厌。 968【被贫穷限制了想象】 在泰国读研时，经常帮学院接待一些国内大学的考察团，做翻译。 有一次接待一个十几人的中国考察团，泰方院长亲自带队出去考察。其实那天考察了啥，基本记不得了，印象深刻的就是傍晚时，中方这边大概有个老师饿了，就问我晚饭去哪吃。我便询问了泰方老师，院长在旁边听到了，就大大咧咧说，去我朋友家吃吧。 中方这边的老师一听就奇怪了:去别人家吃？不好吧？这么十几号人挤进别人家里，岂不是很麻烦人家？那么随意的么？ 其实当时我也在懵，院长却说没关系，他朋友很好说话，而且是个华裔，饭菜肯定合我们口味。我心想这是在欺负老实人吧。 接着，车开进一扇欧式铁栅栏门，我们就更懵了，因为那后面是一个高尔夫球场。中方老师已经开始讨论那是不是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居然还带高尔夫球场的。再过去就是几个深浅不同的游泳池，不远还有几栋单层的小别墅，我们就在那下了车。 确实有个华人脸的中年男人出来接待了我们，院长介绍说这就是他的朋友，做房地产的，指着一栋别墅说那就是他家。我们正想过去，院长说先去吃饭吧，又指着另一栋游泳池边的别墅说那边才是餐厅，叫我们去那里落座。 我和中方老师们已经傻眼了，跟着进去，一进门就先是一排中式的灶神财神像，后面是彩色玻璃影壁，美轮美奂，绕过去后，是长条餐桌，坐二三十号人都不成问题。他家还有专门的厨师，知道我们来，专门准备了中餐，尽管都是粤菜闽菜，也觉得非常牛了。 吃完饭后，我们都在庭院里的游泳池边感叹。这时主人居然说还请了和尚来做道场讲经，请我们一起去接受佛法洗礼。院长就带我们过去另一间建筑，那里是专门的家庭礼堂，不大但是干净整洁。和尚位于上座，主人和家人都虔诚地跪在下面聆听，说了啥根本听不懂，我就记得有几个中方老师腿特僵硬，怎么也跪不下去，最后在墙角四仰八叉坐着睡了一个多小时，笑死我了。 结束时，和尚还给大家撒了舍利子，说明主人真是德高望重有分量，也不知道是哪位僧人的舍利子。我捡了几颗回去，光光滑滑，但并不圆，后来好像是被猫叼走了（？）总之不知所终。 回学校的时候，听院长说这一整片地都是他朋友家，包括几栋建筑、泳池、高尔夫球场，后面还有花园之类。 也不知道院长的这个朋友是在泰国的第几代华人，白手起家的资本积累是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吗？真是大开眼界了，而且据说在泰国，能做到这样的华人华裔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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