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袭

异兽退去，城墙上的士兵们纷纷大喝万胜，透明人龙枪也不去扫兴，尽管他知道局势依然严峻，但有什么关系呢，不开心也是一战，眼下取得的战果当然是值得肯定并可以为之庆祝的。 微微一笑，龙枪跟着阎一的步伐离去，他准备向城主府要些奖赏，战后赏赐得抓紧安排，压力太大，得有一些物质激励，战争结束再发放没问题，可以先把明目给宣读了，振奋人心。 经过商议与决策，每位士兵的综合奖励换算成通用货币有1红币的总值，包括物质、金钱和勋章等，战死疆场的士兵补偿是立马发放到位，总价值3枚金币足以解决大部分平民的后顾之忧。 再看象雅塔清算出的战后收获，包括47对狼蛛眼宝石、150个铁甲犀角和123副犀甲、188个寻影豹利爪和150张皮毛、176个鬼脸猫利爪和20瓶毒素、100张推山象的皮革、245颗暴戾猴的心。 不论肉质食材还是制作材料，九黎城都得到了丰厚的补充，换算成通用货币，2000余枚金币，相当于一头异兽给他们带来将近2枚金币的回报。 二理事看着账本喜笑颜开，作为九黎城财政官，没有什么是比财政收入增加更能令他心情愉悦的，也没有什么是比财政赤字更令他悲伤的。 如果覆城危机结束，阎一看着暴增的府库，也会感到无比开心，他以后的摸鱼资本又大增一笔，岂能不感到欣慰。但是异兽首领带来的威胁远远没有结束，所以他不敢轻易放松。 对象雅塔与龙枪的安排结束后，阎一又吩咐派出斥候侦查。凤郦城对九黎城的支援力度大，但不包含宝贝疙瘩一般的狮鹫卫队，所以情报获取的工作还得阎一自行布置探索。 对此，阎一是能够理解的。培养一名狮鹫骑兵比普通士兵困难百倍，每损失一个凤郦城都要肉痛许久。换位思考，他也不会把王牌部队借给隔壁邻居挥霍。 一共派出三支斥候队伍，每队20人，被发现了可以及时跑，不至于连一点儿情报都无法带回，如果真有一整支小队都回不来，那说明阎一严重低估异兽首领的实力。 安排好后边的战事，阎一没再打扰九黎城的狂欢，他清楚城民们需要一个盛大的篝火宴会来释放积压在心底的死亡阴影。九黎城的每一个人都知道2000多头异兽侵袭是多么恐怖的事儿，搞不好他们就是饕餮大餐。 城内的治安有马冕负责，人们也看到了第一天取得的巨大战果，喜悦冲散了忧愁与恐惧，举城狂欢，马冕同样不能轻松，压力太大容易导致犯罪，激动过头也是，他可不想严肃的律法破坏殆尽。 言而总之，九黎城的一切还显得相对融洽和谐。 回到城主府的阎一洗了一个澡，披甲挂帅加上不自觉的紧张和兴奋，他出了不少汗，趁着还没有臭烘烘之前清理一番。 洗完了，帘玉和冰雀就拢上来服侍，吃的喝的往他嘴里喂，势必要让伟大的城主感受到堕落的快乐，她们心底其实在感激阎一，守护一座城比放弃一座城更难不是吗？ 百年历史中，甚至王国绵延更长的历史中，弃城而逃的领主不说一百也有八十了，贵族的命尤其是大贵族的世界，普通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在意。 九黎城打了这么久，弘光城护城主和马有过一兵半卒的支援吗？距离远的借口不能否认九黎城是它治下的一座三等城，然而也恰恰是一座三等城，所以它们不受重视，灭也就灭了，随时可以再竖立起一座。 火梧舞在她专门的客房里休息，招待尊贵的客人，她的待遇也不差，一应用度都与阎一平齐，如果是以前她会被安排在专门招待来使的文阁馆，现在她住在城主府，为了更好的招待也是为了安全。 午餐时，艾尔与幺幺都在，他们吃了一顿寻影豹的特制烤肉，肥而不腻，再加上之前搞出来的气泡水，他充分感受到痛快，之所以不饮酒，是怕耽误事儿。 艾尔狼吞虎咽，她小小的个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能装下大量的食物，艾尔可是纯种人类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阎一的错觉，艾尔好像偷偷长高了一点点？ 她一边吃一边埋怨大理事会的工作繁重、压力大，吐槽归吐槽，如今她可没想着轻易退出，弓德尔、象雅塔还有狐吉森几个糟老头子休想败家，她一定死死的盯着，履行监察义务，有时候她得完成额外任务。 阎一发现艾尔脱离自己之后，更有独具人格魅力的灵魂，性格与行为都有长足的进步，孩子般的模样却有着操不完的心。他很欣慰，当初那个可怜兮兮的贫民窟脏小孩儿，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午餐上幺幺没说话，只是盯着阎一打量，也不知道她看够了没有。吃完饭，阎一决定去士兵营地鼓舞一番勇敢作战的士兵，还有留在营地打熬本事的熊灞。 私军的一棵独苗，与异兽第一回合的交锋中就令人印象深刻，勇猛顽强，城墙上的异兽刽子手，就没有他不敢砍的异兽，战斗疯子一般的异类，连暴戾猴都被他活生生单锤死，赢得一只猴子的尊重。 阎一的到来大大提高了城防军的士气，与从前城邦战争时期一样，他是亲自带领着私军冲锋，与异兽战争时他也没有躲在后头，士兵们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不起眼的小阁楼，知道城主大人就在其中。 他们明确的知道自己在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因此不会退缩。阎一还去看望了伤兵，鼓励他们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战斗，九黎城需要完好的他们发展建设。 一大圈逛下来，午饭吃进去的饱腹感差不多消散，而后回到城主府，剩下的狂欢他并不打算参与，他在等斥候小队给他带回情报。 坐在城主府的高塔上，阎一眺望着远方，他说不清楚荒野带给他的感觉，就像蒙着面纱的神秘人，猜不透看不穿也揭不开。幺幺自然而然的替他揉肩按摩，冰雀与帘玉的工作又被抢走一部分。 火梧舞躲在房间里不知道忙活啥，再见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黑的格外快，眨眼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来临。斥候小队仍没有归来，阎一心中有隐隐的不安。 吃了晚饭，九黎城进入夜的寂静，城墙上依然有士兵轮番把守。忽然刺耳的警报拉响，敌袭敌袭！这一轮敌人来的诡异且没有任何征兆，如果是异兽首领的军团，斥候小队难道全军覆没了？ 重新站上城墙，阎一发现来袭的差不多有两三百只异兽，通体扁平漆黑，要不是巨大的门牙，与九黎城夜晚的灯光，黑夜里小家伙们很难被发现。 大门牙鼹鼠，喜欢钻地打洞的异兽，比现代鼹鼠更残忍的是它们拥有锋利的门牙，甚至可以凿穿钢板，杀一个脆皮平民难度不大吧？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牺牲掉上十个大门牙后，它们成功的在九黎城内凿穿一条地底通道，并在南城门的方向开了一个口子，城内城外同时发起了进攻。 城墙下是瞒过所有士兵突然出现的大部队，白天甚至更久远的时候，它们就接到异兽首领指令，通过地底埋伏在此，就为了今夜的突袭。 城内是一小股作乱者，地道小，一次性送来的大门牙鼹鼠不多，就两三只，胜在绵延不绝，如果阎一没有及时捣毁隧道的话，它们造成的人员损失不敢想象。 得到消息的阎一赶来时，大门牙鼹鼠的尸体已经堆积了十几只，洞口外殒命的平民及塌毁的民宅无不刺激着所有人的心脏。 它们能想到凿一个地道，阎一能肯定是异兽首领的功劳，但九黎城的地下是坚硬的大自然岩基层，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地底下的压力与岩石密度是成倍增加的导致岩石硬度远超钢铁也不是不可能。 现代最好的类比就是钻石可以制作成切割刀，所以大门牙鼹鼠真能凿一条地道出来也是阎一没想到的，他得为无辜死亡的平民赔礼道歉。 吩咐城防军十人队进入洞底布置炸药的同时，他安排人马收敛尸体和大门牙鼹鼠的尸体，迅速规整好杂乱的街道，在造成更大的恐慌前，他安慰民众们无需再担心，城防军会很快解决问题。 城内地道的骚乱很快平息，累计伤亡平民53人，短短半个小时相当于白天四分之一的战损，虽然他们不是专业的士兵，但也是鲜活的生命。街道毁损加房屋倒塌15处，大门牙鼹鼠果然不愧是暗夜里的老鼠。 封死洞口，撒上大门牙鼹鼠最讨厌的香薰气味，阎一返回城墙小阁楼，命令城防军迅速斩杀异兽，以慰牺牲的民众们的在天之灵。 经历过白天的战斗，各小队都有微妙的进步，配合越发默契，称手武器装备带来的战力加成，宰杀异兽的速度明显加快，再加上大门牙鼹鼠不以攻击力着名。 半个小时后，与大老鼠的战斗结束，一共杀掉了286只大门牙鼹鼠，阎一怀疑九黎城荒野中的这一族都要被他们杀干净了吧？ 这种讨人厌的家伙也只有一对大门牙还有点儿用，拿去做农具不愁销路，比寻常的铁锄头好使。命令城防军严阵以待不可掉以轻心后，龙枪汇报此战陨落士兵25人，做好安排，阎一让龙枪下去盯紧点儿，他总感觉夜袭不会如此简单。 很快，他的预感便灵验。休整了差不多三刻钟，城墙下显然有什么东西在悄咪咪的靠近，借助照明灯，士兵们发现密密麻麻的银背蟒在爬墙。 悄无声息，喜欢绞杀敌人，但一对毒牙里随时可以喷射毒囊中的剧毒，稍不慎者，顷刻间便会遭受银背蟒毒手，它比鬼脸猫可危险多了，尤其是在黑暗的掩护下。 难怪异兽首领要安排两大兵种进攻，如果大门牙鼹鼠挖的地道不及时处理的话，银背蟒同样可以通过地道入城，造成的伤亡与损失更大。 也有蛇鼠不合的意思，让大门牙鼹鼠与银背蟒通力合作是异兽首领同样无法做到的事儿，在荒野的残酷食物链中，大门牙鼹鼠可是银背蟒难得一见的牙祭。 银背蟒的数量不多，只有100头的样子，在荒野中它们也是因繁殖难度大而数量不敌大多数种族，大门牙鼹鼠一族就比他们数量多多了。 与银背蟒的战斗需要绷紧神经，不能被它缠住，否则神仙难救，然而就是如此巨大的绞合力，熊灞也能将它们挣开并当作大皮鞭一样摔来摔去，直至手中的大家伙血肉模糊才罢休。不愧是熊人族的大块头，饭菜真不白吃，他隐隐有西楚霸王的味儿了，不仅阎一如此认为，城墙上的士兵也不吝夸赞。 银背蟒最终让九黎城损失32人，杀伤力换算下来将近是大门牙鼹鼠的一倍，难怪它只能沦为银背蟒的口粮。阎一仔细观察四周并感知周围的气氛，确定异兽的夜袭结束才敢放下心。 城内的善后事宜交给大理事弓德尔，城墙的清点交给龙枪，银背蟒最值钱的不过一身蟒皮、蛇胆以及毒牙毒囊，蛇类异兽的斩获总是丰厚的。相较而言，大门牙鼹鼠确实白给。 阎一来不及关心战后安抚，通过两大异兽部队的袭击让他明白荒野中的异兽首领一定在谋划着什么，眼下他还有700出头的军队，异兽首领将近1000只，正面拼杀九黎城必败无疑。 守城战的物资消耗巨大，打到现在，他们的库存已经消耗了一大半，刚刚缴获的异兽材料要转换成战力还得依靠城内武器作坊的加班加点。 然而不可能一晚上都没过，精妙的先进武器就被制作完成，他们需要时间，异兽军团数量足够的话，拿数量堆也能把一座城攻破的根本原因在此。 夜晚重新恢复平静，阎一只能寄希望于斥候小队能够及时给他送回相关情报。他躺在城主府的大床上闭目休息，如果熬夜能把异兽首领送走，他愿意连熬三天三夜，很显然他需要休息。 忽然他睁开双眼，察觉到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动静，是谁如此大胆，哪家的蠢货杀手吗？他暴起凭借着敏锐的身手将来人制伏。 直到被他扣住的人出声，阎一才知道是幺幺，掌了灯房间里重新见亮，只见幺幺穿着薄如蝉翼的睡衣，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精灵耳红的发烫，也许是刚才黑暗中剧烈的肢体接触，让她凝聚的勇气消散。 聪明人阎一不用猜都知道幺幺准备干啥，但他是真的不需要，不识好歹到这份上，不是性无能便是心理障碍，他只感觉自己警惕性还是太低，特性天赋敏锐嗅觉像是失灵，他居然没有闻出幺幺的味道，明明当初就是靠着这一手本事追回自己的十个铜币。 让幺幺安然无恙的回房休息，阎一重新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黎明到来。他起床洗漱，依然在冰雀与帘玉的服侍下吃过早餐。 正当他准备出去登上城墙迎接第二天的大战时，火梧舞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也不知道昨天下午和晚上这位亲爱的城主休息的怎么样。 她带来的消息是关于内城的，九黎城内忽然兴起一种声音，异兽是针对阎一而来，阎一并不是大家的守护神，他是灾星。 他们说，阎一并不能保护大家，昨晚血淋淋的例子还不够大家醒悟吗？他们说，异兽从未如此大规模袭击过九黎城，阎一回来后倒行逆施，搞出一系列没名堂的改变，才招致天神降下惩罚。 他们说，烧死异端，结束战争，向异兽称臣，迎接美好明天！阎一听了火梧舞的转述后直发笑，果然不管在哪里，都有软骨头和不知好歹的人。 看来九黎城部分人已经忘了暴君阎一的恐怖，通过档案与历史资料的分析，阎一轻而易举的就可以复刻出从前的自己，模仿别人困难，模仿自己还不是手到擒来？ 阎一带着熊灞找到了街上领头的闹事者，他们明目张胆毫不遮掩，甚至火梧舞一个外来城主都能迅速得到消息，赶来汇报的马冕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大理事会清楚和颜悦色的阎一不过是他不想管事儿，但不能把打盹的老虎当作病猫。 越是身居高位越能体会，和阎一做对的下场，因此当阎一下令熊灞当众捏死闹事者的时候，马冕更是拉低了头颅不敢多看。 其一，城内聚众闹事者犯法，马冕有权批捕。其二编排一城之主，最高死刑！其三，九黎城内，上上下下五万人中阎一最大，他说的话就是刑法！ 阎一用血淋淋的残酷手段告诉他们，不怕你们闹，虽然他不喜欢沾染鲜血，但手替熊灞可不会犹豫，艾尔大姐的训诫犹如昨日，听从阎一命令是他唯一服从的天职。 诛杀首恶，阎一带着熊灞离去，剩下的马冕知道该怎么处理，如果不懂，三理事有的是人想上任。火梧舞震惊于阎一的果决，也面无表情的跟着离开。 她心里边觉得几个不知好歹的城民该死，人费心费力的在前线高强度作战，就因为一时疏漏要闹事，不全部亲手宰了都算阎一仁慈。 通过一个小小的事件，阎一敏锐的察觉到城内有一股邪魔歪道隐藏，他们的图谋不轨不用怀疑，甚至明确说就是冲着他来的，具体是谁，眼下调查不清楚。 与异兽战斗的关键时刻，查一个异类浪费时间，他相信会隐藏的老鼠不会因为自己查探就能一网打尽，无论如何，最终还是要面对面的对决，在目的即将达成的那一刻相信他们会忍不住站出来庆贺。 原来这才是夜袭的真正目的吗，又是哪位神仙在与异兽首领打配合呢，坐在小阁楼里的阎一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接近真相，毕竟他们都如此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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