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会要这个孩子的。”眼前是模糊的黑影。 “不，你不能这样，亲爱的，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好吵啊。”摩西梅龙心想，但他张开嘴，只能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声。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你，你为什么非要是黑皮肤的。”一个女人颤抖着，掺杂着愤怒和悲凉的咒骂声。 摩西梅龙又沉沉的睡去。 出生的印象大概记不得了，摩西只记得自己是在孤儿院里被爱生气的院长捡回家的。 …… “又一个小崽子。”院长把摩西扔进院子里。 这一摔把摩西摔得龇牙咧嘴。 “以后，你们几个，就去外面找人要钱，我不管你们是偷，是抢，都给我把钱带回来。懂了吗？” 旁边的几个孩子麻木的点点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新来的，你叫什么？”旁边一个高个子男孩问道。 摩西只是冷冷的盯着他，没有说话。 “切，不说就不说。”高个子男孩手一招呼，其余的几个孩子就跟着他乌泱乌泱的出去了。 “什么是名字？我没有名字啊。”摩西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没有人带领的摩西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直到他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他才想起今天还没吃饭。 饿了两三天了吧，摩西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了数。 要找点东西填填肚子，上次吃的虫子都吐出来了，还是饿。 摩西看到了街上小摊上贩卖的面包。 “抓小偷。”面包摊老板拿着面杖冲了出来，摩西慌不择路，径直跑回孤儿院里。 “这是你院里的孩子？”店主愤怒的问道。 院长一边恶狠狠的盯着摩西，一边赔着笑容。 “嘿嘿，他今天刚来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店主自然知道每年孤儿院的补贴都进了院长的口袋，冷哼一声，抡起面杖吓唬了一下摩西“再来，我打死你。” 不会有人同情一堆垃圾的。 摩西当天夜里发起高烧，身上被院长打出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我应该快死了吧”。摩西迷迷糊糊的想，他蜷缩在角落里，旁边是自己的呕吐物，胃里已经没东西可以吐出来了。 院长终究是没忍心让他死在自己院子里，恶狠狠的说道，“赶紧好起来给我要饭去。” 从那以后，摩西学会了偷窃，学会了察言观色，知道只有院长喝的醉醺醺的时候自己才有吃的，院长一不高兴自己就要立马去给他偷酒来喝。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挨打。 直到，院子里来了一个金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娃娃裙，跟院子里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孤儿们形成强烈反差。 “你们好，我叫卡琳娜。”女孩扬了扬头发，这一幕映照在摩西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事物。 “我叔叔送我来住几天，打扰各位了。”小女孩微微欠身，给每个人鞠躬，还分发了糖果。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果了。 当糖进入嘴巴的时候，摩西感觉整颗心都要被融化了。 …… 这天在买酒的路上，听到了院长和女孩的叔叔正在打电话。 “害，晦气的东西，父母都出车祸死了，就她还在汽车后面安详的睡觉，她父母的钱当然我们替她收了，不过您放心，我们不白把她放在您这里，每个月都给您打一笔钱。” “好的好的，没问题。”院长笑得十分谄媚。 但钱只打了一个月，第二月起，院长就联系不到卡琳娜的叔叔了。 …… “没用的东西。”院长，一巴掌呼在卡琳娜的脸上，把卡琳娜扇飞了出去，红红巴掌印留在卡琳娜白皙的脸上。 “你我爸爸会来收拾你的。”卡琳娜放声大哭，漂亮的公主裙上也沾满了泥土。 “你父母早死了，你叔叔也不要你了，还幻想着他们来接你呢？别他妈做梦了。”院长喝了一大口酒，挺着大肚子就要再上来给她一巴掌。 摩西从柱子后面窜出来，挡在卡琳娜身前。 “院长，让我来带她，以后给你赚钱买酒。”摩西的声音十分颤抖。 “切，还是摩西懂事，好好教教她，别让我再听见她的哭声了。”说完，院长就挺着大肚子呼哧呼哧回去睡觉去了，不一会，屋里就传来院长的鼾声。 “别哭了。”摩西把卡琳娜从地上拉起来。 卡琳娜继续抽噎着。 “你父母没死。”摩西生怕院长被吵醒，急中生智说了这样一句。 “真的吗？”卡琳娜突然停止了哭声。 “真的。昨天我还见到他们了。”摩西继续编造着自己的谎言。 “那他们怎么不来接我？”卡琳娜继续问道。 “他们他们太忙了他们说要给你建一个城堡，需要几年的时间，让你再等等，等建好了以后就来接你。”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女孩抽哒哒的，慢慢停止了哭声。 “真的，他们还寄来一张照片呢，我晚上拿给你。”摩西强装镇定。 “嗯，我们说好了。”女孩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摩西正巧今天在沿街乞讨的时候看到了一份报纸，上面是卡琳娜一家人的照片，报纸上写的什么摩西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摩西把报纸上的照片剪了下来，装作是卡琳娜父母给她留下的。 卡琳娜看到之后开心的又蹦又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卡琳娜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摩西低下了头。 只见卡琳娜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 一个英文名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oxi”。 “你就叫这个吧嗯就叫摩西吧。” 这是摩西12岁，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也遇到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束光，这束光教会了摩西如何识字，如何读音，从此，在这个孤儿院小小的天地里，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形影不离。 …… “我将来要和父母去夏威夷。”女孩骄傲的说道。 “那是哪里？”摩西好奇的问道。 “那是一个拥有着沙滩，大海，和许多好吃的冰淇淋的地方。”卡琳娜甜蜜的笑着。 “很多冰淇淋吗？”摩西吃惊的说道。 “数不过来哦。”卡琳娜笑的花枝乱颤。 “不行不行，你也带我去。”摩西着急了，两只手竟然抓向卡琳娜的脖子，他经常被院长这样掐着扔到一边，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开始条件反射的学会了这样的行为。 “你弄疼我了。”卡琳娜挣脱开摩西的双手，咳嗽了两声。 “抱歉，我只是开个玩笑。”摩西懊恼的低下头。 “这样吧，你让我掐你一次，我就带你一起去夏威夷。”卡琳娜突然想到什么，开心的说道。 “没问题，你掐多少次都行。”摩西高兴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是欣喜的光芒。 …… “我已经学会了好多字了。”摩西欢呼雀跃。 “还不够哦”。卡琳娜摇了摇手指，“院长那里有更多的书，你去拿一本我们来读。” “没问题。”摩西偷偷溜进院长的办公室，院长此时正呼呼大睡，摩西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门，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桌子面前，发现上面正好有一封信。 “拿书的话，声音太大，不如，拿走这封信读一读。”摩西心里暗暗想道。 于是，摩西蹑手蹑脚的拿起信封，发现信封上有一个蓝色的蝴蝶印记。 刚拿起信封，信纸就直接飘落在地上，看来是院长看完信之后随手扔在了一边，所以信件才随着信纸飘落下来。 摩西正好打算练习一下自己的识字，便对照着信封一个游戏一个单词认了起来。 “尊敬的，应该是写给院长的，今天，额，这个不认识，这个也不认识，希望，卖掉，孩子，卖掉孩子？”摩西呼吸一滞。 “卖掉孩子？院长要把我们卖掉？”摩西颤抖着手接着往下认字，“交易，愉快，圣诞节”院长打算……把我们在圣诞节卖掉？ …… “你怎么了，摩西？”女孩拿手在摩西面前晃了晃，自从摩西拿书回来之后，好像丢了魂一样。 “没事，我没事。”摩西回过神来，强撑着对卡琳娜说道。 “要把卡琳娜带出去，要把她带到外面的世界。”摩西暗暗下定决心。 …… 圣诞节很快就来了，这一天里，所有的孩子们都会吃到好吃的火鸡和蛋糕，院长也会在院子中间升起一摊巨大的篝火，院长会给每一位孩子分下去一杯红酒，所有人会在这一天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摩西，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院长突然招呼摩西过去。 摩西的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摩西进到办公室后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突然，身后传来“咔嚓”的声音，扭头一看，院长居然把门给锁上了。 “院长，放我出去。”摩西猛烈的砸门，呼喊着，祈求着，可院长却只是在外面站着。 “摩西，那封信你也看到了吧，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你们，但是你们马上就可以解放啦，我联系了一个需要用小孩子做实验的地方，实验很简单的，不需要你做什么就有好吃的唐国强，我也能得到一大笔钱，咱们都能解放啦，所以，在明天到来之前，就委屈你这里面休息一晚上吧。”院长慢悠悠的离开了，只留下还在极力呼喊但依旧无人回应的摩西。 “完蛋了。”摩西呼吸越来越重，“卡琳娜要被带走了，不要，不要，不要让卡琳娜离开我！”漆黑瞳孔张开蜘蛛网般的纹路，摩西的眼睛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 “卡琳娜，今天我要带你去找你的父母。”摩西郑重其事的对卡琳娜说道。 “真的吗，你真的带我去吗？”卡琳娜眼睛亮晶晶的。 “没错，听我说，今天，院长会在院子中间升起一摊巨大的篝火，你拿着这盒火柴，去到院子后面，那里有我劈的柴，你把那里我堆放的杂草点燃，然后等火势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冲出去告诉所有人后院起火了，我就趁机去撬开院子的大门，咱们今天就离开孤儿院。” “太好了！”卡琳娜忍不住抱着摩西亲了一口。 摩西被亲的头晕脑胀，但很快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院长点燃篝火之后，你就去点燃后面的柴火。” …… 院长已经将篝火点燃，孩子们兴奋的拆着好心人士送来的礼物，香喷喷的火鸡已经被摆在餐桌，人们围着篝火又唱又跳。 “卡琳娜！卡琳娜！”摩西拍着门，嗓子已经喊哑了。 “怎么会呢，如果她点燃柴火后，再前往前院去喊救火，一定能路过院长办公室，也一定能听到我的呼喊，她怎么会没来呢，难道她已经出去了？”摩西继续加大拍门的力度。 烧焦味已经从后面传来，但依旧不见有人来救火，摩西的眼皮子越来越沉，于是他跳进院长办公室里侧的一个巨大的水桶中，这个水桶是院长觉得打水太麻烦来放在这里让摩西天天打水，今天的水桶里还剩一多半，正好让摩西躲进去还能留有空间，不知不觉摩西，在水桶中睡着了。 ［睡意］的范围很广，广到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孤儿院也能全部容纳下。 …… “据电视台报道，本市的一家孤儿院在圣诞节夜晚被大火烧毁，孤儿院主人品行端庄” “妈妈，妈妈，你快看，那个哥哥怎么在哭啊？” “嘘，让他听见他会来抢你的糖吃的” “这个东西啊，叫做快乐粉，吸进鼻子里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啦” “欠了这么多钱，我倒是有一个门路，有人在雇佣杀手，你要不去聊聊” “合作愉快，摩西梅龙先生，对了，下次的任务地点在中国，海关查的很严希望你的戒赌疗程已经提上日程了” …… “去死吧。”少女掐着摩西的脖子，就像小时候两者嬉戏一般，摩西的意识逐渐模糊，恍惚之中，两道身影重叠。 “好冷啊。”摩西说道。 “没事，等冬天过去就不冷啦。”卡琳娜笑嘻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卡琳娜”摩西微笑着，不再反抗，反正现在也一定是在和卡琳娜做游戏吧。 摩西张开嘴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摩西梅龙，已确认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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