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序之所以忍耐,是因为在他破碎的记忆中,他的父亲爱过他的。 他的名字是他父亲翻阅东方的诗词,挑选了一句杜甫写的“金钟大镛在东序,冰壶玉衡悬清秋”,取了其中的东序二字。 他模糊的幼时记忆里,父亲抱着他,温热的大手抚摸着他的头顶,指着清晨那还躲在雾气后的太阳,缓缓说道:“东序,是太阳升起的时刻。” 然而,那片刻的温情像是镜子中的幻想,瞬间破碎,飞射的镜子残骸刺向正在观看的沈玉衡。 “……”沈玉衡再次睁开眼睛,忍耐不住地向前走了一步。 只见与x少年别无二致的人正躺在手术台上,脖子上的电击项圈被挑到了最高频率。 已经陷入疯狂的医师在助手的帮助下,把濒死的x少年的头颅打开。 “啊!!啊……”x的痛呼使得医师不快,助手把一团纱布塞进了他的嘴里,堵住了唯一能够缓解痛苦的方式。 沈玉衡看着眼前的一幕,冲了上去。 然而无论是他去打医师或者助手,拉扯在病床上痛苦的x少年,都没有办法让眼前这一幕消失。 他眼睁睁看着x少年噙满泪水的眼睛缓缓失去光彩,瞳孔扩散,死亡彻底降临。 x少年的痛苦、迷茫、绝望还有隐藏在心底的恨意被系统捕捉。 这个世界陷入了轮回。 在一次次痛苦疯狂的实验中,获得轮回力量的x分裂出了其他的人格。 拥有理智与克制的d医生,还有与父亲相似,在医学上发疯的l先生。 他们共同使用着一具身体,直到一次轮回,他的父亲发觉了他医学上的天赋与l先生所具备的疯狂冷血。 他获得了短暂的自由。 最后就如同沈玉衡他们从报纸上看见的,他成为一家精神病院的院长。 游戏系统逐渐无法控制世界的运转,投入了一个外来者成为他的弟子。 最后把他绑在手术台上,一如他的父亲那样把他的头颅打开。 似乎为了防止系统再次出手,他的灵魂分裂开,每个人格都拥有了真实的肉体。 这让他不再被系统针对,但是三个人格都发觉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地衰弱。 如果继续下去,有一天他们也会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之后每次有外来者投入他所在的地区,他会拉一些灵魂干净的人进入他的精神世界。 但是没有人能够帮助他把三个人格重新融合起来,反而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被同化成了怪物。 而他在真实精神病院里的身体愈发不受控制,若不是d医生和l医生拥有身体,能够联手把他关在那个玻璃房里,他或许早就撑不下去了。 沈玉衡看着时间飞逝,他的身影出现在了x的记忆中。 原本灰暗的场景开始出现了靓丽的色彩。 他那一直有些悲伤心疼的情绪,在看见自己被压在沙滩上哭,而x则是一脸兴味盎然地弄个不停时,烟消云散。 看完了这场火热的交锋,沈玉衡已经冷静了下来。 他面前的场景又一次扭曲,陷入了黑暗。 再次睁开眼,就是太阳西下,阳光变得昏黄,海平线藏起了一半的太阳。 “哥哥。”x先生眼睛一亮,把裹着风衣的沈玉衡又往怀里抱了抱,鼻尖在沈玉衡的脸颊上不断蹭着。 “哥哥你个头。”沈玉衡刚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完全感受不到下半身了。 当然,是排除掉隐隐作痛的特殊位置。 “香。”x先生缓缓说出一个字,他也不确定发音是否标准,只能亲了一下沈玉衡,然后不断重复着:“哥哥、香。” 啊,是我身上香,还是你做得香啊。 沈玉衡只觉得自己清心寡欲的下来,有些疲惫地靠在x先生的怀里,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过去……疼吗?”沈玉衡知道x先生是真的听不见,d医生和l先生是单独拥有身体时具备听觉,重新回归x的身体后,哪怕是切换人格也无法听见他说的话。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问。 “你真蠢,你那疯子爹明显是个超级大反派,你还听他的话。”沈玉衡戳着x先生变得饱满的胸肌,嘟囔着抱怨:“明知道我不怀好意,还送上门让我耍。” x先生只是安静地微笑,指腹落在沈玉衡脖颈上的红痕缓缓摩擦着。 “……烦死了。”沈玉衡停顿半天,从系统背包拿出摆渡匕首,横在了x先生的脖子上。 像极了拔【哔——】无情的渣男。 然而当初在古堡里,他能狠下心来捅穿陆东序的心脏。 但是现在他的手却仿佛被人抓住,根本下不去手。 “啪嗒。”匕首陷入了沙滩中,最后一丝阳光藏在了大海之后。 “要不一起死吧。”沈玉衡眼睛发亮地看着x先生,他手掌压在对方还在怦怦跳动的心脏处,有些期待地说道:“我不喜欢被控制,也不喜欢别人杀死我。” “但是我愿意跟你一起死。” 说完,他就有些兴奋地拉起x先生的手,想要写在上面。 但是那柄被他扔开的匕首突然塞到了他的手心中,x先生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在他的手上。 “等等!我……” 两个人刚刚过于强烈的折腾,让沈玉衡根本没有力气拉出自己的手,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攥着那冰冷的匕首,刺入了x先生的心脏。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心口缓缓流出,x先生并不在意这点疼痛,他小心地靠近沈玉衡,温柔地落下一个额头吻。 沈玉衡大脑一片空白,温热的血流到了他的手指上。 他不知道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上,泪水正从眼窝里溢出。 他此时整个人就像是要碎掉的琉璃盏,而把锤子落在上面的正是x先生本人。 x先生有些难过,他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对方,只能撑着身体吻着沈玉衡的眼睛。 “哥哥。”x先生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有些紧张地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爱、你。” 这是他从精神世界里就在练习的三个字。 【恭喜沈玉衡完成任务,奖励“遗憾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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