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匀的呼吸声从电话那头传：“俞秋，你军训呢？”</p>
闻言，俞秋也笑了下，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重新流动。</p>
江淮许似乎是站起了身，很快，他那边嘈杂的音乐声小了下：“你在那儿站着等我，我马上下来。”</p>
“好。”俞秋回他。</p>
没过多久，俞秋看见了江淮许。</p>
他今天穿得很休闲，柔和的纯白棉质恤外搭着半袖白衬，午后渐渐下沉的阳光穿过云和小白谭的玻璃门，照在大理石和来人的下半张脸上，渡上层浅浅的金。他应该来得比较急，呼吸比平常重了些。</p>
“抱歉，麻烦你跑一趟。”</p>
俞秋将手中拿的保温杯给他，摇头，“没事，不麻烦。”</p>
江淮许接过，他轻微地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但俞秋还是看见了。他很讨厌喝药，和俞秋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也是能不喝就不喝。</p>
俞秋记得上辈子有一次江淮许发烧，也说不想喝。</p>
俞秋拿手贴了贴他的额头，冷着脸摇头，“不行。”</p>
江淮许只好妥协，“这招已经对你没用了。”</p>
“嗯。”</p>
那时候是冬天，下了雪，俞秋看着窗外，忽然道：“你要是能快些好的话，我们也许能赶上圣诞。”</p>
这句话里带了“我们”二字，对江淮许来说吸引力真的很大，他的眉眼染了笑意，“好啊，那到时候我想和你逛街。”</p>
“就逛街吗？”</p>
“嗯，就逛街。”</p>
俞秋看着江淮许的眼睛，“好。”</p>
“但俞秋，”</p>
“嗯？”</p>
江淮许说：“有点苦。”</p>
俞秋从大衣一侧的口袋，摸出两颗糖放在江淮许的手中，“吃糖，甜的。”</p>
后来圣诞的时候江淮许还在发烧，他那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要是没生病就好了。”</p>
但俞秋只是假装没听到，他坐在书房里办公，江淮许没心情，时而在一楼转转，时而又在二楼转转。</p>
临近傍晚的时候，公司那边给俞秋打电话，那时江淮许已经开始在教俞秋如何管理公司了，再加上最近江淮许身体越发不好，俞秋直接让公司那边的人联系他，不要再去打扰江淮许。</p>
于是江淮许看见俞秋接了电话时，就知道公司肯定发生什么事了。</p>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俞秋起身穿了衣服，收拾好后站在门口，看着江淮许一脸颓丧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架着他和俞秋养的那只布偶猫，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江小秋，今年圣诞家里又只有我们俩了。”</p>
俞秋环抱着胳膊，侧身站着，问：“你走不走？”</p>
江淮许顿了下，把那只叫江小秋的猫抱在怀里，笑着低头，“唉，江小秋，今年家里就你一只猫了。”</p>
然后很快上了二楼，再下来时换上了和俞秋一样的黑色大衣，</p>
“你不去公司吗？()?()”</p>
俞秋看了眼他，“你要是让我去也可以。()?()”</p>
江淮许抿唇笑了笑，摇头，“那还是算了。()?()”</p>
因为外面下了大雪，再加上江淮许还发着烧，俞秋拿起手中的白色围巾将江淮许的脖子遮得严实，皱眉道：“只能在外面待两个小时。?()4?$?$??()?()”</p>
“嗯。”</p>
那晚那条商业街上挂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人来人往嘈杂的街道，江淮许牵着俞秋的手，漫天飞扬的雪落在他们的肩上，江淮许问：“明年圣诞节还会下雪吗？”</p>
俞秋只觉得天气真的太冷了，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镜片上也是，他抿了抿唇，轻声，“会的。”</p>
可惜江淮许没有下一个圣诞节了，在下一个圣诞来临前，江淮许长眠于那个秋夜。而俞秋也不知道那个圣诞究竟有没有下雪。</p>
***</p>
“要上去坐坐吗？”江淮许问。</p>
俞秋微愣，从记忆里回神。</p>
其实俞秋真的没有理由留下来，但不知怎么的，也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上辈子的江淮许，他不受控制地点了头。</p>
故而等俞秋跟着江淮许上了三楼时，一边唱一边鬼哭狼嚎的齐醒像是见了鬼一般，但很快反应了过来，招呼着俞秋坐下，“别客气，要喝什么自己点啊。”</p>
林嘉昀只是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p>
等齐醒唱累了，他才坐下，看着坐在角落里的一言不发的两人挑了下眉，问俞秋要不要喝酒，还没等俞秋回答，江淮许先开了口，“他还没成年。”</p>
“得。”</p>
“这次又只有林嘉昀陪我喝，”齐醒轻啧了声，笑道，“俞秋没成年也就算了，你江少也是养起生了。”</p>
一个小时前唐柔的电话打进来时三人还有点吃惊，知道是来给江淮许送药的，齐醒还搂着林嘉昀的肩嘲笑了一番。</p>
“来会所喝药，我们江少也是第一人。”</p>
江淮许看了他一眼，垂首继续玩手中的手牌。</p>
忽然，齐醒又问：“来送药的是俞秋？”</p>
齐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竟然觉得江淮许好像笑了笑，“嗯。”</p>
他摸不着头脑，就像现在一样，他看着江淮许，也觉得摸不着头脑。</p>
但齐醒并没放在心上，他们很快换了个话题聊，话题渐渐聊得远了，好久之后，齐醒叹气，“高三好累。”</p>
林嘉昀这种性子闷的人听到这话都没忍住笑，“你课都不听，还累？”</p>
“你懂什么？我家里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说考不上一本就让我回家结婚。”齐醒喝了口闷酒，抓了抓头发，“我现在属于心累。”</p>
江淮许好心给出建议，“那你还是回家结婚吧。” 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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