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彬一脸严肃地说道:“此案关系极其重大,本官实在难以独自决断,还是与本官一同前往刑部,拜见尚书大人才好!” 说完,便带着人一同向刑部进发。 到了刑部,早就得了信儿的徐万阶已是等候多时。 他这个刑部尚书做的战战兢兢,面对皇帝看好的侍郎,都要给十分颜面。 待潘彬将事情原委讲述完毕之后,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前来告状的那位中年男子身上。 “二位大人,小的名叫孟庆,是泾州治下孟家村人。” “两年前春日,有人要买村里的土地,我们不愿离了故土。谁知道,四月那天夜里,孕妻犯了口瘾,我去河里给她摸鱼,”孟庆涩声说道:“草民刚潜到水里,就听到附近有马匹奔跑的声音,还有喊叫声,村里只有两辆牛车,和一家养的驴,马只有镇子边头地主家养了两头。” “草民好奇借着夜色去看,一身汗毛都吓得倒竖起来了。”孟庆仿佛又回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夜,“村里大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接着一个山匪冲出来,对着大伯的心口就是一刀…” 回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孟庆不禁潸然泪下。他抹了把泪,哽咽着说道,:“草民当时情急之下,一直躲着不敢出来,才侥幸逃得性命!” “可是待第二日,村里还剩十几人了。后来八月底巡抚剿匪,带回来了八十几个还活着的年轻人和姑娘家。” “后面几十个青壮都被征召做了民夫,剩下的被流氓骚扰,为了活命,卖身为奴为婢的,还有卖土地的。” “知道再次有人来收土地,有村中的老人察觉不对,明明全家死绝的土地都被收了回去,剩下那三瓜两枣的,怎么可能还有人惦记。报官却无人应。山匪已经被剿,县老爷说我们胡搅蛮缠。” “活的人又要活着,只能压下这口气。” “直到今年夏时,隔壁村给杜府做姨娘的妹子回家探亲,说有贵人看上了村里的风水宝地。” “山匪时不时来一波,附近一块这几年能死的都死完了。不死的被朝廷召走了,剩下的都是互相依靠的可怜人。在他家做工的亲戚,得了消息,就给大伙说了。” 徐万阶听到此处,心中已然明了,尽管杜府目前看来具有最大的嫌疑,但眼前这位中年人却始终拿不出能确凿证明存在官匪勾结的确凿证据。 念及于此,他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既然从未见过驸马,为何你们就敢笃定总督与驸马牵涉其中?” 要知道,徐万阶自己曾经担任过总督一职,身为一方实权大员,再怎么着也不用巴结一个与皇室关系并不亲近的驸马爷。 孟庆听闻此言,顿时面露愤恨之色,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家族中有个侄女,不幸被山贼掳走后,趁乱借着官府围剿山贼之机侥幸逃脱归来。她老早就说了,曾听到‘驸马’和‘杜家’什么的话。” “当初为了活命不敢攀扯,可这会子,家破人亡,连性命都难保了……” 而籍贯位于靖州的驸马,唯有顺庆大长公主的驸马杜仲一人而已。 话已至此,孟庆情绪愈发激动,伸出手指着桌上摆放的那份染满鲜血的状纸,大声喊道:“诸位大人,请相信小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啊!” 孟庆一边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哽咽地说道:“草民已经东躲西藏了好几个月!一来告状无门;二来除了听到的一言半语,草民手中并没有其他确凿的证据!” 说到此处,他不禁悲从中来,声音愈发颤抖起来:“可现在,草民的村子上已经变成了杜家的大宅,村名都改成了杜家庄……” 徐万阶与潘彬听后,心情越发沉重,这个案件棘手至极。 圣上此刻并不在京城之中。如此一来,没有圣上的诏令,刑部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贸然直接登门去捉拿那位驸马爷以及那位身居一品高位的大员! 这时,一旁的潘彬紧紧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后开口对徐万阶说:“徐大人,按照常理来说,理应将案件发回本省内交由当地的督抚处理,或者由刑部直接提审才对。但依我之见恐怕唯有面奏圣上,由圣上亲裁,方能妥善解决此事。” “正是,”徐万阶沉重的点点头:“此事涉及封疆大吏和皇亲国戚,陛下恐怕还要命宗室和九卿一起会审,到时…” 刑部贸然接下此案,若是眼前这人乃是诬告,那他们两人的官帽定然不保,可若是真的…… 徐万阶瞥了眼潘彬,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都冒出了一个念头, 可若是真的,此案一旦审结,那他们二人,不畏强权正直的官声,就能挽回徐万阶曾给抄家流放的沈家求情丢失的体面, 潘彬未来的官途更是高枕无忧了。 顺庆大长公主是先帝幼妹,在大长公主和其他公主里也算不得头一份,她的子女也没得皇帝恩赏,头两年还被圣旨骂过,赏过板子。 拿她的驸马刷名声,老大人们,也没多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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