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这么一站,众人哪里还敢坐着,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刘梦棣笑道:“都坐下吧!内务府有内务府的法令,酒桌上自有酒桌的规矩。一杯敬千人可不是爷的个性。你们即是给爷面子来了,我自是也给要众位脸面,且将来打交道的地方还很多,我多少得每人敬一杯过去,望众位以后不要三心二意!当一心一意地与张府正合力将内务府之事给办好!” “属下定尽职尽责。”众人合呼了一声。 刘梦棣转身对张穹言道:“平日里爷我闲散得很,又好与女人纠缠,早上是绝计起不来的。我在这里敬张府正一杯,内务府将来诸多杂事还拜托给你了!” 刘梦棣这些话可不只是说给张穹听的。 这明显是在告诉所有人,张穹以后就是自己在内务府的代表,他的话即是自己的话。 内务府里人脉复杂,张穹以前即使是张皇后的人,在内务府里也得谨慎处理事务。 有了刘梦棣给的这些权柄与话语,张穹像是被全场唯一预言家发了金水一样,底气一下子就涨了上来。 可以说他此时才感觉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内务府府正! 张穹感激地说:“六爷托臣以重务,此等信赖,属下断不敢忘!环草结绳必尽微薄之力以报六爷知遇之恩!” “没那么夸张,来,敬你一杯。” 刘梦棣轻笑着与张穹同饮了一杯。 而后他又与在坐的众位郎中一一碰过杯,算是给足了众人面子。 能喝一斤白酒的人未必能喝的了一斤米酒。 别看古法酿制的粮食酒度数低,但它又称为“见风倒”,空腹喝这么几杯还真会醉人。 喝完后再吹吹风,毛孔一闭合,自己连睡在哪道田梗里也都不知道了。 刘梦棣就这么带着微醺的醉意放下酒杯言道:“今日饮宴即当尽兴,爷我在场你们必定会有所拘谨,敞不开肚子吃喝。我就不陪众位了,你们自己吃好喝好。若是醉了与伙计说一声,爷我已安排好了姑娘与厢房。惧内的也会有马车将众位安全送回家去,不必过于担心!” 刘梦棣这话说完众人呵呵傻笑了起来。 他却又转而与张穹言道:“张府正,有空与爷出去说几句话么?” “六爷您请!” 刘梦棣向众位拱了拱手离桌而去,那张穹跟在身后也一同走了出来。 一出雅间,雅间里便传来了杂声,显然刘梦棣一不在他们的确是放开了不少。 张穹站在刘梦棣的身边便言道:“六爷您今日真是太客气了,属下真不知如何谢您。” 刘梦棣没有搭腔,默默地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像奏疏一样的东西来递了上去。 那东西即是蒋宪宗之前交给自己的。 “什么?”张穹愣了一下,不明白刘梦棣的意思。 “自己看。” 张穹慢慢将折子打开,里面却是夹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除此之外还密密麻麻的条目,里面记载着内务府大小官吏包括他张穹自己的各种事情。 张穹的汗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刘梦棣说:“爷身边也不是没有能人顶替你们,就这份东西上写的那些事情,也够爷我找些人来将你们全都给换了。你这人还不错,爷决定用你了,但又不知道你与他们谁的交情深与谁的交情浅,想换掉什么人还是你自己做主吧。哦,再找两个人来把营造司与慎刑司的缺补上。记住,得是你自己使得顺手的人,别管什么人情世故,出了事爷给你顶着!” 有了这份东西张穹在内务府就真正可以做到一言九鼎了。 不管对方是哪位大妃的人,有把柄抓在自己手上,以后做起事情来也就不用有太多的顾虑了。 张穹连忙要往下跪。 刘梦棣用手里拿着的扇子一托,就将那张穹给托了起来。 这份大力连那张穹都吓了一跳。 “不必行礼了。大事报呈,小事的话就不要来烦我了,你自己做主把该做的事情给做了。皇后及几位大妃的亲戚、家奴在内务府的生意先给他们做着。让他们重新报价,不合理的都给换了,他们要是用什么关系来打压你或是用张皇后来套关系,你直接把爷我名号拉出来。或是回头偷偷地与我说,我来整治他们,必不叫你为难。” “那这张银票……属下还什么都没做呢,不敢贪拿六爷您的赏。” “不是赏你的。内务府里的账乱得很,爷我会让门下的罗先生带一些账房临时入驻把总账给盘出来,这些银子是那些人将来在内务府的一应花销。” “可用不上这许多呀!” “爷从来不会让属下吃亏,有多的你自己就留起来。也不让你白拿,有两件事情你帮爷我办一下。” “爷您吩咐!” “能确定是皇后与五哥及四大妃造下的亏空,你将证据统统收集起来,不必呈给父皇,给我即是了。这个官司我给你打!” “那、那五爷他……” 刘梦棣轻笑一声说道:“放心,父皇不叫他倒,他就倒不了!这些东西还不至于能斗倒他,更不会把你给卷进来。” “那您这是……” 刘梦棣笑道:“没事,只是想让五哥其党羽忙活一阵子罢了!这样他们也就没空再来内务府捣乱了,你说是不是?” 刘梦棣即是确定了那个要害自己的人不在太子党与陇王党里,他就得去别的地方找。 五爷党即是他现在的目标。 刘梦棣又道:“还有另一件事情,帮爷我秘密查一查宫中货物进出的情况。” “这些账目里都是有的,只是……有些复杂,种类太多条目也多,要是六爷给个具体的货物……” “爷我不是要查货,而是要查人!” “查人?” “看看最近有没有人不老实,往宫里带东西,特别是隐匿一些违禁之物的人。不用你真的去发现什么证据之类的,只要觉得谁可疑即可报之于我。别打草惊蛇,剩下的爷自己去追查。” 有人在宫中想要下毒害自己,而这个毒又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宫里,所以就一定是宫外带进去的。 即是刘梦棣决定留下那名下毒的宫女,那么她在不起疑心的情况下一定就会与自己的上线接头。 不管是交接物品还是传递消息,总归是要出入大明宫的。 那名宫女不太可能出宫,也就只能是接头人进宫,刘梦棣又不想与禁军的关系过于密切,所以便让张穹来做这件事情。 张穹想了想言道:“这种事情何不委托守宫门的侍卫,他们查的定然仔细,若是……” “爷我不是冲着张皇后去的,你别紧张!我也想过去找禁军侍卫,但与禁军交情弄得太好会犯父皇忌讳。” 张穹想了想说道:“这个其实也不难,当初尚膳监的程老公还在内务府做事之时就曾定制过一套章程,相当完善。货物进出每条都会有所记录,只要派个心腹去帮着做记录,多少能发现一些端倪,且还不会被人起疑而打草惊蛇。” “不给你任何限制,也不催你,注意玄武殿那边的货物来往情况。别的不多说了,你回去与他们吃好喝好,爷我还有事。” “爷您穿成这样还要去哪呀?” 刘梦棣身上穿着的即是那一套破旧的素衣旧袍。 他笑着说道:“哪是爷要穿成这样的,慎刑司那小子要与爷耍横,爷出手重了一些,结果弄得满身是血,想换一件衣服再来吧,那些华服穿戴起来实在麻烦,最后只得穿这一身轻省的衣物出来,省得你们等着急了。” 刘梦棣无奈地笑了一声,向外而去。 那张穹却是一点也不相信,总觉得那刘梦棣肚子里一定还装着什么坏水没倒出来。 ………………………… 教坊司属太常寺职属,始创建于唐初。 由于唐玄宗个人的兴趣爱好使得教坊司在当时空前繁盛。 但哪个大户人家又愿意送自己的女儿去做那等只有贱籍才会做的活呢? 由于残酷的生存环境使得最后连贱籍人员都不愿意就任,最后只得用女属犯充当。 女属犯即是指的被某些犯官犯人所牵连的家眷,但这样的人是不许驻在宫中的。 所以教坊司很久以前就不设在皇城之内了。 前朝与本朝则是将其设在了临近大明宫的长乐坊中。 刘梦棣从绿绮台出来以后,骑上马便来到了长乐坊教坊司的门前。 他出来之时天色早黑了,此时长乐坊街面上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刘梦棣翻身下马,像醉鬼一样跌跌撞撞地来到教坊司的大门前。 他用力地踹着大门并大声叫嚷道:“快开门,再不开门本王放把火把你们这里全给烧了!” 刘梦棣在绿绮台喝的那点酒还不至于让他醉成这样。 很明显,他这是装出来的! 在叫骂了一阵之后,大门后面才传来了人声。 “都这么晚了,谁呀这是。” 那人一边开闩一边抱怨着。 大门才露出一条门缝来,那刘梦棣一下就撞了进去,将门直接就给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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