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柔弱又绵软，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p>
几位朝臣摇摇头，把心中乱糟糟的想法拂去，继续听着。</p>
好在他们的君王不为所动。</p>
“翘翘，”他劝道，“我是为了你好。”</p>
“我不要你为了我好！你不给我！我今日就去吞了夹竹桃叶子！”</p>
“嘭！”地一声，勤政殿的门被沈连翘撞开，她仍然不解气，使劲儿踢一脚门栏。</p>
皇帝没有追出来。</p>
朝臣连忙低头，假装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p>
沈连翘气哼哼地出宫门，临上马车时，听到一个柔弱的声音。</p>
“郡主姐姐……”</p>
沈连翘扶额叹息，不情愿地转身，看到孔花妩。</p>
孔花妩身穿绯色裙裳，脸上细心描画过，看起来姿容美丽，娴雅得体。</p>
“孔小姐。”沈连翘对她点头。</p>
孔花妩走过来，牵住了沈连翘的衣袖。</p>
“姐姐从宫里出来啊？我给陛下煮了他爱喝的参汤，郡主姐姐肯不肯跟妹妹一起进去，咱们同陛下下棋聊天，说说话？”</p>
参汤？</p>
沈连翘向孔花妩身后看去，果然见她那位名叫芙蓉的奴婢，怀里抱着白瓷汤盅。</p>
芙蓉见沈连翘看她，顿时低下头。</p>
那神情透着一丝怯意，又有些许遮掩。</p>
沈连翘眯眼瞧着汤盅，走近几步，抬手掀起瓷盖，往里看了一眼。</p>
人参足够大，像是十几年的老山参。里面飘着几粒红枣枸杞，倒看不出什么玄机。</p>
“我就不去了，”沈连翘坦白道，“我同陛下刚刚吵过架，还不想和好。”</p>
“怎么吵架了？”孔花妩抬起纤纤玉指掩唇，惊讶又难过道，“是不是因为良氏的事？我都听说了，不少朝臣担心姐姐身为良氏族长和大梁郡主，会对朝事不利呢！奏请陛下退婚的折子，堆满了丞相案头。陛下他也正为此事发愁。”</p>
话里话外，对孔佑非常了解。</p>
“原来是这样啊。”沈连翘若有所思道。</p>
所以今日殿内的事，就都解释通了。</p>
“请姐姐不要生佑哥哥的气，他对姐姐，绝对一往情深。每日里同我谈起，也总是说姐姐的好话，说感念姐姐救他好几次的恩情。”</p>
沈连翘丢下瓷盖，看着孔花妩，笑。</p>
“是吗？”</p>
孔花妩看出了沈连翘笑容里的冷意，她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对方，一时语塞。</p>
“当然……”</p>
“每日里？”沈连翘摇着头，似乎看见了什么腌臜东西，“陛下每日里同你说话？你们孔家的家教，就是随便扯谎不打草稿吗？”</p>
“你——”孔花妩凤钗摇晃，表情刹那间狰狞几分。</p>
宫中前来接引孔花妩的太监到了，两人不方便再说下去。</p>
沈连翘抬脚步入马车，又掀开车帘道：“对了，你或许跟陛下还不够熟。他从不沾参汤熊掌之类滋补之物，你带来的这盅汤，不如自己喝了吧。”</p>
沈连翘的马车向前驶去，孔花妩想要吵架，却必须在太监面前维持世家嫡女的风范。她气到咬紧牙关，半晌才问道：“陛下不喝参汤吗？”</p>
太监偷瞧沈连翘的马车，低头道：“奴婢也不清楚。”</p>
他一路引着孔花妩到勤政殿去。</p>
朝臣们正三三两两离开，太监先进去禀告。</p>
“孔小姐来了，给陛下熬制了参汤。”</p>
孔佑合上奏折道：“把参汤放下，让她回去吧。”</p>
“陛下……”太监支支吾吾道，“孔小姐遇到了郡主，郡主说……”</p>
“她说什么？”孔佑扬眉道。</p>
“她说您从不喝参汤。”</p>
孔佑忍不住笑了。</p>
“那孤就不喝参汤好了。”</p>
太监告退出去，对一直等在台阶下的孔花妩施礼。</p>
“陛下不喝参汤，请孔小姐回吧。”</p>
孔花妩难掩郁闷怔在原地。</p>
她怎么不记得孔佑不喝参汤的事呢？</p>
沈连翘的马车此时已经离开长街。</p>
阿靖同她坐在一起，见沈连翘掀开车帘凝眉不语，忍不住询问。</p>
“郡主在看什么？”</p>
“御街石板。”沈连翘道。</p>
“御街石板上有什么？”阿靖挤过来，向窗外看去。</p>
石板跟平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有两道浅浅的泥土痕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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