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当中,一通胡吃海塞嘴角流油的姬旦,四仰八叉的躺在长椅上边,又开始变着法儿的折腾起所有人。 添茶的添茶,倒酒的倒酒,还有人讲笑话逗闷子,再看看这费仲,不由得感慨一句,在自己的悉心教导下,这老东西捏肩捶腿的技术是越发精湛,要是哪天被罢了官儿,说不定还能靠这门手艺养家糊口。 陶醉其中的姬旦越发佩服起自己的高瞻远瞩和良苦用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这波操作,简直是功德无量啊! 而站在姬旦身侧的费仲,看到前者视线,原本哭丧着的脸瞬间挤出一丝笑意应对检查。 没办法,实在是被这姬旦给折磨怕了。 自己一来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二来自己跟不上姬旦如此跳脱的思维。 忙前忙后累得气喘吁吁不说,结果到头来还是白忙一场。 而遭殃的,自然就是那把平日里没少花心思打理保养,让自己颇引以为傲的山羊胡,被姬旦是左扯一把右揪一把,最后成了这幅光秃秃的鸡尾巴。 可即便是这样,这小子还不满足。 有时候就听他嘴里里边念念叨叨,又说起那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来。 说什么受困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娱乐活动实在匮乏单调,不然非得让自己穿上jk来上几段才艺表演。 虽是不懂什么叫“jk”,但直觉告诉他,那东西自己一定碰不得。 等了整整一天,可就是等不到来接替自己的尤浑,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费仲,看着那早就被拆掉的栅门,只感觉自己度日如年。 就在他望眼欲穿之际,尤浑终于姗姗来迟。 只见他双眼呆呆看着眼前尤浑,一滴辛酸泪随之掉落,继而整个人开始哽咽抽搐起来:“你咋才来捏?” 尤浑朝说话间已经带起哭腔的费仲点了点头,随即又迎向过道:“二位请!” 门内再次走进二人,正是那素衣女子与管家魏贯道。 久居朝歌岂能不认识面前这二位? 如是漫漫苦海,终于看到彼岸。 如是熬过长夜,终于迎来黎明。 原本还在磨洋工工作的狱卒,笑话不讲了,茶也不倒了,就连看起来最为老实卖力的费仲,都停下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他们就像是被压迫多年的奴隶,终于等到了救赎与解脱。 “嗯?”压迫者姬旦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便将他们所有人打回原形,已经被折磨出心理阴影的众人,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几人,又开始了自己悲惨的生活。 躺在长椅上边作威作福的姬旦,大模大样的看向这二人。 视线随意扫过魏贯道,不过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看头? 反倒是身边那位年岁估摸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虽是长相普通未施半点粉黛,但胜在五官协调,身形婀娜有姿。 面对自己那直勾勾的眼神也是毫不怯场,尤其是那双形似柳叶的黛眉,在那端庄得体的一举一动只见更显韵味,非是那种可人的小家碧玉,而是温润典雅的大家闺秀。 嗯,真是越看越耐看! 魏贯道看向正四仰八叉躺在长椅之上的姬旦,脸上全无先前半点冷漠无情,浑浊的眼睛当中闪烁着如沐春风般的温暖,脸上带着与王叔子干同样的平易近人。 “想必,就是贤侄姬旦?” “谁要听你这糟老头子说话?谁又是你侄子?倒是会攀关系!”听到魏贯道的询问,依旧挺着滚圆肚皮的姬旦躺在长椅上边连动都懒得动上一下,心中腹诽不已:“反正我把话放这了,商容和子干不来,我就不走!” 勉为其难发出一声鼻音算作回答的姬旦,又将视线放到素衣女子身上:“但是像这种不可多得的大家闺秀,咳咳,我还是很有兴趣了解一下的。” 见姬旦将视线再次放到自己身上,素衣女子向前行出一步,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商邑姜,这次代表我父亲商容,前来探望四公子!” “嗯?”在听到商邑姜三个字的时候,惊得姬旦瞬间从长椅之上坐起身来,似是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瞪大着眼睛珠子来回看去:“你就是商邑姜?” 在得到肯定之后,姬旦迅速起身,将肚皮上边还有些褶皱的衣服抹平,又叉开五指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全无半点之前的嚣张与不可一世。 子干的面子,咱可以不给。 商容的面子,咱也可以不给。 但是,商邑姜,这是一般人吗? 这是我未来的嫂子! 这也是未来的大周王后! 我这是给一家人面子! 同时也是给我那让人禁不住有些担忧的二哥,营造机会! “嫂子!”意识到自己有些情绪激动,乃至于剧透的姬旦话还未说完便立马改口:“姐姐,!” 前一刻还打算做个滚刀肉的姬旦,在下一刻立马转换嘴脸。 对自己情绪拿捏及其到位的姬旦,先是嘟起嘴巴,随即眼圈泛红,像极了在外受到挫折,脸上已经写满了委屈,但还是要故作坚强的孩子。 然后在不经意间遇到了最为疼爱自己的嫂子,先是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后便是那浓浓的喜悦之情,最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一股脑儿全部涌了上来:“我可算你见到你了!” “我来朝歌的第一天,就想去探望姐姐。”紧接着情绪加深:“可是我才刚出门,就被人不明不白抓到了这里。” 表演渐入佳境的姬旦,由先前的无声的哽咽变,成小声的啜泣:“我在这里吃不饱,穿不暖,给人家当牛做马,是受尽了屈辱。” “我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朝歌,可就您一个亲人。”最后压抑许久的情绪得到全面释放,嚎啕大哭的姬旦更是一把握住商邑姜的柔荑,像极了一个告状的孩子:“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这一番哭诉,听得那费仲尤浑是肝胆欲裂。 别啊,小祖宗,您在这里是吃的比我们还好,喝的比我们还贵,睡得比我们还香,这怎么还能告起刁状,过河拆桥呢? 而这一番哭诉,听的那修养极好的魏贯道是连翻白眼。 看看这些狱卒,再看看这费仲尤浑,啧啧,我都不好意思揭穿。 况且,你还是个肯吃亏的主? 这一番骚操作倒是打了商邑姜一个措手不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他这么不要脸的。 谁是他姐姐? 谁是又一家人? 一双柳眉微蹙随即又舒展开来,不愧是出身不俗见识不凡的商容之女,并没有顺着姬旦的意思将问题扩大化:“我今夜到访,谨代表我父亲的个人意愿,希望公子您以大局为重,能够参加明日的演练,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我无权过问。” 这一句话便将问题轻轻带过,随即又不着痕迹的拂开姬旦双手,随即向后退出半步:“而我个人的意见是,还请四公子您能自重!” 而姬旦的老脸何其之厚,顺水推舟借着商邑姜的意愿继续套起近乎:“但是今天遇到了姐姐您,我受再大的气,吃再多的苦,我心里也乐意!” 同时心中暗道一声:“况且这一天一夜,也着实把这些人折腾的够呛。” 开始收敛情绪的姬旦,将这场表演完美落幕:“明天参加演练是吧,我就听姐姐的话!” 说着还不忘拍起胸脯保证:“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上天,我绝不入地!” 见事情已经得到平息,商邑姜与魏贯道也是互视一眼,皆对此结果表示满意。 看着事了拂衣服的二人,姬旦跳着脚在后边大声喊道。 姐姐。 记得有空来我们西岐玩儿! 然后悄咪咪再补上一句。 到时候,我把我二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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