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痛

痛！ 痛？ 是的，痛。 左三从向北的眼晴里，看见语秋正在跟向北对话。 哪里痛？ 脸上，肘上。 脸上？ 是的，脸上。 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生疼。 火辣辣的疼。 撕扯样的疼。 而且，包括额头在内的整个脸都会有那些个疼。 不过，用中国四川方言去说的话，脸上那一整个地方的不舒服还不是最老火的，最老火的是在肘那个地儿。 最老火？ 是的，最老火。 而且，甭管是右手，还是左手，在肘那紧连骨头的地方，碰一碰都能让人生生的害怕着哩！ 生生的害怕？ 是的，生生的害怕。 那，那种碰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碰呢？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碰？ 其实，它也不神秘。 它就是一种不需要花上一番什么心思或使上特别的巧劲和猛力，即便是语秋她在脱衣服、穿衣服的时候，衣服“抚摸”一下似的那种碰触，都能让语秋痛得歪了嘴似地一个劲的呲牙和大大地长久地吸气。 总之，脱衣服、穿衣服都得小心翼翼避着它。语秋回向北道。 那么老火？ 是呀，非常老火！ 已经开裂得似是看着看着就要掉下块皮的老松树的树干，你能想像得到吧！ 或像已经破碎但还未开裂到碎落一地但一经碰触就会碎散的钢化玻璃，你能想像得到吧！ 或像大旱之年的稻田开着张牙裂嘴般的裂缝，你也能想像得到吧！ 就像上面这些、诸如此类的，你说老不老火？语秋反问着向北。 一经触碰？语秋不等向北回应她，便径直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它们还不需要你去触碰，它们只需要你、他或者是语秋我自己使再小一点儿或再小很多的一摸触，就能让我自个儿感觉到肘那儿已经裂开了的皮肤会再裂开，而生生地撕扯下一块块生皮甚至是生肉。 怎么会这样？ 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我想是缺乏什么元素吧，对，极有可能就是缺乏维生素，缺乏很多种维生素。语秋回向北道。 缺维生素就是缺水果吧？向北问。 缺水果？连蔬菜，特别是绿色的、青色的菜叶子都少见得很，连饮用水都紧张得没有办法得让喝水笼头里流出来的水成为常态，还能去侈求水果？语秋回向北道。 没有侈求过水果，所以就没有想过苹果、葡萄、梨等等什么水果的样子和味道。一想到咬开梨那水汪汪的样子和味道，舌头就会平地里生津诞液，而且是疯狂的生过不停…… 所以，不敢想，没有侈求过。 不过，我倒是想过自己在那儿的日子里要是有一盆绿植，我一定会一天天的时时刻刻地守着她，把她当成宝一样的护着养着。 没有一盆绿植也不要紧，只要让我在水泥房里，让我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能看见一叶绿色或一小珠绿色的小草或一小片绿苔也完全可以。 要是都没有，那就让我看见除了人之外的活着东西，特别是活着小动物也可以。 当然，我不想看见老鼠，虽然老鼠上窜下跳的、叽叽咕咕的也是活物，但从下水道、臭水沟深处爬出地面来的老鼠斗大斗大的，让人觉得它们是有可能来抢地盘的，让人觉得害怕！ 当然，我喜欢见到蜘蛛，让蜘蛛按着我的意思择了地牵丝结网。 我也喜欢见到蚂蚁，然后悄悄的看它们的生活起居和日行忙碌。只是，这一切要做到不被管监的人察觉。 我还喜欢苍蝇、蚊子飞到我的身上、飞到我身边就墙上，特别是喜欢让它们先是吸满吸饱了我身上的血，然后紧接着被我拍打在粉白的墙壁上。一见到那溅在墙壁上的蝇血蚊血，我便可以很容易地想起它们活着的样子……语秋若有所思的说道。 不过，缺维生素是真的，就是让维生素的缺位给闹的。 不过，我想过其他的原因，而其他的，最初让我想到的是什么呢？语秋自言自语道。 是有点，不，是有着有太多的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向北表示了他的生疑。 真的不好意思，就因为有太多的不好意思，所以我常常背了旁人洗脸。 而且，在洗脸的时候，或是在不是洗脸的时间里，偷偷的却又很麻溜地，还采用很用力的那种反复的长时间的洗呀搓呀的方式洗脸。语秋回复道。 而这种洗呀搓呀，每一次都会洗下来，特别是搓下来很多的泥，特别是肘那个地方的“青冈壳”让我不得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是不是有好长时间没有洗脸或是没有认真地洗脸”而使得整张脸，当然也使肘那个地方都脏得起“青冈壳”了。语秋继续回复道。 脏得起“青冈壳”？ 说是，其实也不是。 出现那样的大面积皮肤开裂，特别是脸部皮肤开裂，不仅仅是我有，这里旁的人也有，而且这里旁的人还是很多人，甚至是几乎所有的人都有。语秋说。 地球人都知道，呆在水泥房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所以呆在这里的人，每一天什么时候洗脸、每一天洗几次脸都养成习惯了，都快机械式成机械化了。 所以，缺维生素是真的，让维生素的大面积且量很大的缺位给闹的也应该是真的。 怎么办？ 怎么办？ 反复地洗了搓了，流水从人的皮肤上跑开、滴水从人的脸蛋上什么的地方掉落、水分开始被蒸腾得就要死去了的时候，脸上干裂开过后的皮屑要掉不掉的便会显得更为夸张而恐慌了。 整个都“皮皮翻翻的”的。 而肘部在着水之前就早已开裂成的那些裂缝，在水干之后，不，在水湿的湿度逐渐往下降的时候，似乎就要开始或者已经开始开裂成了更大更宽更深的裂缝了。 而这些，会使得人更疼，且疼得让人觉得有一只好像看不见的手，正在撕正在扯那已经不可以再大再宽再深的裂缝似的。 更疼了！ 更疼了，语秋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又想去到水泥房外间水泥院墙里侧的左边，打开水笼头捧两捧水，特别是捧两捧凉水淋到或浇到“皮皮翻翻”的地方、开裂了的地方。 水淋上去的时候、水浇上的时候，凉凉的爽爽的。 可，当水从语秋脸上、肘上过了之后，语秋她自己会立刻感受到脸上、肘上更疼了，更火辣，更t的不舒服了……怎么办？语秋问自己。 大宝d蜜可以。语秋回自己。 大宝 d 蜜，内含丰富的 d 活性物质，并加入人参、黄芪等天然植物的有效成分，它极易被皮肤吸收，并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保护膜，能不断地对皮肤补充 d 活性物，并能有效地防止角质层水分的散失。 买不到怎么办？语秋又问自己。 买得到，没有钱又怎么办？？语秋还问她自己。 尿素维e乳膏可以。语秋回自己。 尿素维e乳膏，所含尿素能使皮肤角蛋白溶解变性，增进角质层水合作用，从而使皮肤柔软，防止干裂。维生素e是一种抗氧化剂，可以维持肌肉、神经正常发育与功能。可用于手足皲裂。也可用于角化型手足癣引起的皲裂。 买不到怎么办，没有钱买又怎么办？语秋还是问她自己。 语秋的眼睛，透过水泥院墙的铁丝网，看见天空中有浮云，浮云有些像马。 像马？ 对，像走马。也有些像羊。 对，也有些像羊，上万公里以外的澳洲遍地可都是羊。 一只、二只、三只……那里的羊比生活在那里的人多，有着数千万只绵羊哩！那里，还有绵羊油…… 语秋在用绵羊油擦脸、抹油，语秋还把绵羊油给旁的人擦，旁的人也有把大宝d蜜拿给语秋擦的。 然后，语秋的脸，语秋那“皮皮翻翻”的脸，就好了，就不再“皮皮翻翻”了，再怎么擦、搓也擦不下、搓不下泥来，整个脸也变得嫩滑嫩滑的。 语秋那手肘的“青冈壳”也由硬变软了，最后软化得柔柔的，还整个红润得“细皮嫩肉”起来…… 语秋、语秋…… 有人在叫语秋。 语秋醒过来，睁大眼，看外面，笑着对叫她的人说：“哦，春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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