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钰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北野军帐内地上躺着,双手双脚都用铁链锁着,背上的伤隐隐作痛。他刚动了下身子,铁链哗啦一响,帐外就有穿着北野兵服的士兵进来看了看就退出去。 “去告诉大将军人醒了!” 李锦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成了俘虏,脑海中闪现熊大和邓勇最后的惨状,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的热血一点点冷却,在百里洲到来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冷着俊脸瞪着他。 百里洲一身黑色铠甲,棱角分明的脸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居高临下站在李锦钰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更冷,半晌,才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轩云峥竟然舍得让你来送死?” 李锦钰淡淡的笑了笑,语气平淡:“军命难违,落到你手里算我倒霉!你想如何?” 百里洲蹲到他的面前,与他平视,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心中也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李锦钰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又问:“我同伴的尸体呢?” 百里洲的嘴角挂上了冷笑,一字一句道:“那两个大个啊,确实很勇猛,若不是护着你们两个瘦弱的,估计也不会死的那么惨。看在他们勇猛的份上,本将军派人送了他们的尸首回去,顺便告诉轩云峥你还活着。” 李锦钰内心一紧,强笑了笑:“百里将军若想拿我换些什么,怕是打错了算盘。我既然被派来执行任务,就说明没什么重要的。” “是吗?”百里洲站起身,突然说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想必也饿了。”他突然提高音量冲外喊道:“来人!拿吃食来!可别饿坏了轩将军的夫君!” 李锦钰闭紧了嘴,不再说话。等有人拿来饭食,是馒头和清粥小菜。 粮草不是全烧了吗?他皱起了眉头。 百里洲笑着为他解惑,“你们确实烧了一部分粮草,不过我军大部分粮草藏在隐秘地带,影响并不大。” 李锦钰的脸色变了变,这么说熊大和邓勇白牺牲了?望着面前的吃食,即使腹中饥肠辘辘,他也是吃不下。“你到底想如何?”他愤恨不已。 百里洲从怀里掏出一本诗册,上面似乎血迹斑斑。“这是耶鲁的,你还记得他吗?他很喜欢南汉的诗,也很欣赏你。你们来烧粮草的那天夜里,我派他夜袭玉泉关,他受了重伤被下面的人拼死救了回来,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断气的。战场总是残酷的,这不是我第一个兄弟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百里洲的声音冷硬如铁,如果不是手上青筋暴起,根本听不出起伏。 李锦钰的脑海中想起那个外表粗犷长着络腮胡,偏喜欢诗文的家伙,他们在送亲途中比试过,也一起烤肉唱歌,他还曾邀请自己去北野做客。没想到已经死了。他启唇开口道:“熊大从小跟着我的,我入了军营他也跟着,我干什么他都跟着,这次之后他不会再跟着了。邓勇开始看我不顺眼跟我干过架,第一次差点把我打死,这次没想到他会回头救我。结果我没死,他却死了。呵呵,他们都死了……” 李锦钰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此时他内心很乱,内疚感折磨得他很 痛苦。 战争是残酷的,不管是对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李锦钰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没有勇气直面那些鲜血来换取游戏的胜利。 百里洲又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李锦钰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忘记了躲。 只听百里洲叹道:“所以,我们成为不了朋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李锦钰眨巴着眼,心想废话,这我早就知道了! 他长着张狐狸精的脸,脸上挂着泪,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眼神带着一丝迷离。莫名让人心软。百里洲放下了手,干咳一声站起身来,才说道:“如果轩云峥不想换你,那我只有杀了你来祭军旗了!你若想活命,就该想想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百里洲这次是真的走了,李锦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轩云峥哪怕想换他,军师杜泽估计也会拦着他吧,公主陈颖更指望不上,他们原也没多少交情,顾朗逸呢,也许会主张救他,但若是北野要的太多,估计也会舍弃他。要说利用价值,他有什么利用价值呢?他得好好想想来自救了。 没想到不一会儿,戴着手脚铁链的赵六也被推搡着过来了。 “十八少,你没事吧?”赵六一见李锦钰就带着哭腔。 李锦钰摇了摇头,看他身上都是些皮外伤,最重的是右小腿的箭伤,没有性命危险,心下稍安。 等押送的两个士兵出去,李锦钰才站起身,赵六激动的过来给了他一个熊抱,哭着说:“熊大哥他们……死了。” “他们死了,为我们死了。我们要好好活着,为他们好好活着。”李锦钰拍拍他的背,语气沉重。 赵六哽咽的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离开他的怀抱,问道:“您有什么计划?我都听您的。” 李锦钰苦笑:“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填饱肚子,养好伤,再图以后。”他看了看地上托盘上放的吃食,拿起一个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口,另一个馒头递给了呆愣住的赵六。 赵六接过,也学着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仿佛在吃敌人的肉一般。 等吃光了饭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李锦钰先开了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怂的时候就得怂,你明白吗?” 赵六用力点了点头,语音颤抖:“说实话,我真不想死啊!我家就我一个儿子,指望我光耀门楣,传宗接代的。” 他脸上脏污,唯一双眼睛发亮,指了指自己右腿上的箭伤说道:“可北野人恨着咱们,连伤也不给治,我身上的伤还是自己咬牙处理的,还好我随身带了些金疮药……” 李锦钰听他这样说,放心了些,就怕他宁死不屈,枉送了性命。突地想起什么,探进衣服里摸了摸,眉头一皱:金丝软甲不在身上了! 赵六看他的模样,关心的问道:“十八少,你之前受那一刀,我差点魂飞魄散,怎么你看起来……” 李锦钰嘴角露出笑来,亮着眼睛说道:“我知道怎么活命了!”金丝软甲,天下至宝,若是能忽悠百里洲相信李家能造出很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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