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山脉,崋山脚下,一处远离市井喧嚣,人烟稀少的村落,名曰皂荚村。 皂荚村坐落于一处山丘之上,村落里几十处房屋整齐林立。村庄百余人口,各家各户住的都是茅草搭盖成顶的房屋,黄泥碎石筑的外墙,虽比不上大户人家的青泥瓦石砖墙的房子,却也能遮风挡雨。 皂荚村的两条大道,东西向,南北向,正端地交汇在村中央的皂荚树处。大道虽然磕磕绊绊由许多碎石子铺筑而成,雨天却不见任何泥泞。皂荚村四周时常白云缭绕,村里烟筒上升起的袅袅炊烟,处处精耕细作的农田,郁郁葱葱的阡陌田埂,像是身处仙境。 皂荚村的正中央,正是那棵数百年寿龄的皂荚树。皂荚树枝繁叶茂,将小半个村子遮掩其树荫中。树上结出的皂荚,其特殊味道,让秦岭深处的蚊虫蛇蚁,虎豹豺狼未曾来叨扰村民。 皂荚树下有一口石井,石井上是用皂荚树枝木搭建的简陋亭盖,亭盖下立着一人高的石墩,石墩侧边杵着黝黑色的取水轱辘,石井井水甘甜清爽,生养着整个皂荚村的人。 皂荚树是个遮风挡雨、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这日清晨,马春梅家,马大胆嘴角流着哈喇子,身上盖着由几块破布拼接而成的被褥,在土炕上呼呼大睡。而农妇马春梅却得早早起来收拾家务,去做农活。她的脸上残留着片片淤青,脖颈还有掐痕,肯定是马大胆昨晚又喝多了。 兴许是马春梅收拾房间的稀碎声音大了一些,马大胆起身顺手抄起床头的剪刀,朝马春梅扔去。 “你这个贼婆娘,好不做作,扰我清梦!”马大胆骂骂咧咧的吼道,继而又躺下,全不在意剪刀尖,会不会戳着了马春梅。马春梅怔怔地伫立在原地,停下手中的稀碎活,瞅着胳膊上被剪刀背砸到的红肿,瞥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剪刀,瞪着土炕上又睡去的马大胆,眼里似有几分纠结之色。 这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但这次却像是到达了马春梅忍耐的极点。 马大胆原名李三思,家里排行老三。李家的李老头和李老太去世的早,家里老大、老二,早早地就出去闯荡,几年来也没什么音讯。 李三思守着李老头留下的茅草屋和一亩三分地,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李三思身材魁梧,很会打猎、捕鱼,半年一进山,半年一下河,捕到的猎物、打到的鱼,吃一年都吃不完。有时李三思还会去深山采些山药,时常能采到野山参、灵芝等上好药材,耕种农活样样精通,一身使不完的气力。 旁人谁不羡慕,谁又不想把闺女嫁给李三思呢? 李三思的日子过得也是有模有样,泥屋青瓦热炕头也是十分知足,就差一婆姨。谁知某天一夜狂风,唯独把李三思家全给吹没了。林老爹看着李三思还算实在,便收李三思进家门做赘婿,遂给改名叫马三思。李三思其实不愿改姓,但白捡一个婆姨,还是炒的一手好菜,十里八街都挑不出的水嫩娇艳黄花闺女,马三思还是很乐意的。 马春梅和马三思新婚没过多久,马春梅的爹,一次进山采药就一去不归。不知马三思是露出了本性,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开始躺家里犯懒了起来。 马三思,开始他真正的三思,思赌,思酒,思寡妇。 村里人觉得叫马三思拗口,就改叫马大胆。据说是某次打赌,旁人让马三思去坟地里睡一觉就给他一坛好酒,马三思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那一夜,天空电闪雷鸣,风雨交作,村南头坟地处,棺材里的尸体突然就诈尸了 第二天大早,马三思安然无恙的回来,然而坟地里的棺材盖都乱堆在坟头,尸体都不翼而飞,马三思急不可耐的讨了酒,只说自己在棺材里睡了了一晚上,什么也没干。众人觉得不可思议,马大胆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良久,马春梅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捡起地上剪刀,放到了破旧的四方桌上,不自觉就叹了一口气。 终于,马春梅走出这间已经折磨她大半生的茅草屋,也是即将成为我们故事主角,少年一生梦魇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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