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意婉悲悯地叹了口气:“此人是路过这里时突然被砸死的么?瞧这尸身的腐烂情况,怕是已经被掩埋在这里多日了,他的家里人一定急死了。”</p>
说完之后,邱意婉又抬起了头,万般怅然地看向了山体高处:“这一场雨还不知道要夺去多少人的性命。”</p>
岁洱也叹了口气,又无错地摸了摸耳朵:“现在该怎么办?先把他挖出来?但感觉不太好挖呀,要把压在上面的石头和土堆全部挪开才行。”</p>
岁崇道:“努力试试吧,既然遇到了,就别再让他暴尸荒野。”</p>
邱意婉十分赞同岁崇的话,立即将手伸进了海纳袋里,从里面翻出了两把铁锹。</p>
岁洱都惊呆了:“你那袋子里怎么什么都装的有?”</p>
邱意婉唇角一牵,志得意满:“我的袋子比你的大呗,装的东西当然比你的多。”</p>
岁洱的眉毛和唇角瞬间就不高兴地耷拉了下来,却依旧不甘示弱:“你的袋子也就大,傻大,没我的精致好看,我的上面还缀了三颗又漂亮又稀罕的血珍珠呢!”</p>
这下不高兴的那一方瞬间就变成了邱意婉。</p>
这本是一对母子袋,还是世间罕见的收纳袋,岁崇当初得此宝物后,本是应该高兴的,却因该把这件宝贝送给谁而犯了大愁。送给邱意婉吧,岁洱肯定要闹翻天;送给岁洱吧,邱意婉那边又没法儿交代。最后为了能够把一碗水端平,狼王干脆把母子袋拆开送出去了,大的那个给了邱意婉,小的那个补上了三颗血珍珠,送给了岁洱。哪知最后的结局还是不尽人意,俩人还是都不满意。</p>
岁洱觉得邱意婉的袋子比她的大,邱意婉觉得岁洱的袋子比她的好看,两人时常会因此唇枪舌战。</p>
但最后倒霉的永远是岁崇,即便他现在失忆了——</p>
邱意婉和岁洱皆是愤愤不平,同时回头,同时委屈埋怨地瞪了岁崇一眼。</p>
岁崇:“……”</p>
岁崇不明就里,却又莫名其妙地不敢多言,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着便朝着邱意婉走了过去,将岁岁交给她的同时,接过了她手中的铁锹,转而就将其中一把铁锹递给了岁洱,“给,挖。”</p>
言简意赅两个字,丝毫没把岁洱当外人。</p>
岁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接过了铁锹,开始和她哥一起挖起了压在尸体上面的小山包。</p>
好人当到底,送佛送到西,兄妹俩决定干脆直接将这条路给修通,于是便跳到了高高的小土山顶端,一锹一锹地往旁侧的悬崖外抛。</p>
黄泥土伴随着石块一同跌落进了湍急的河流中。</p>
兄妹俩一刻不停地铲了将近一个时辰,浑身上下皆被雨水打了个湿透,终于将挡在路中央的那座土山给清理干净了,仅留下了一小堆石土做坟堆用。</p>
那具尸体的全相也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眼前,确实是被重物砸死的,整个上半身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滩烂泥。</p>
邱意婉一手打着伞,一手抱着孩子,也腾不出第三只手去帮忙,只好对岁崇说道:“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辨明</p>
身份的遗物。”</p>
岁崇点头,蹲在了那具尸体旁边,最终在看起来像是脖子的位置发现了一串沾满了血泥的项链。</p>
是一串很简约的项链,黑色编绳上穿着三颗小圆石头,左边那颗蓝色的石头上刻着“爹爹”</p>
二字,中间那颗粉色的石头上刻着“妞妞”</p>
,右边那颗黄色的石头上刻着“娘亲”</p>
。</p>
所有的字体皆是歪歪扭扭,一看便知是出自垂髫小儿之手。</p>
岁崇长长地叹了口气,握着项链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家三口,女儿可能也就四五岁大,刚识字的年纪。”</p>
邱意婉悲哀道:“真是可怜她们母女了。”这种感觉,她真是能够感同身受。</p>
岁崇和岁洱一同将这个男人埋在了路边,用木板简单地在坟前立了个碑,将那串项链牢牢地系在了碑上,以便他的家眷日后来寻。</p>
给亡者鞠了三个躬后,一家四口继续启程上路。</p>
岁崇和岁洱的头发衣服全湿透了,邱意婉担心他们俩着凉,就问俩人要不要先换身衣服?结果兄妹俩却都摇了摇头。</p>
岁崇的理由是:“不确定前面还有什么,先这么走着吧。”他手里还拎着那把沾满了泥污的铁锹,太脏了没法儿重新放回海纳袋中。</p>
岁洱的手里也拎着铁锹,即便淋着雨也依旧是活蹦乱跳:“我们狼族本就生在北境严寒之地,才不怕风雨!”</p>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岁洱的话风忽然一转,抬起左手摸了摸自己的红发,“这染发膏还真挺厉害的,下这么大雨都没掉色。”</p>
邱意婉忍俊不禁,忽然间,她握在左手中的那柄伞被岁崇接去了:“我来吧。”他浑身湿透,又沾满了泥土,不敢靠她太近,担心会蹭湿蹭脏她干净的衣服,却又担心雨会淋到她和孩子,打伞的那只胳膊几乎伸了个笔直,将她们母子俩尽数挡在了伞下,自己却全然暴露在了雨幕中。</p>
邱意婉抱孩子的那只手臂确实有些酸了,立即将岁岁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中,又朝着岁崇无奈一笑:“郎君为何自己不进到伞底下?”</p>
岁崇神不改色,言简意赅:“伞不够大。”</p>
邱意婉红唇一瘪,满目伤心:“看来郎君是嫌弃人家胖,占地方了?”</p>
岁崇:“当然不是!”</p>
邱意婉:“那郎君为何不愿与我同执一把伞?”</p>
岁崇无计可施,只好靠她近了一些,却依旧有半个身子淋在雨里。</p>
邱意婉也没再强迫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道:这都多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够主动和人家亲近亲近呀?女人都是需要呵护的!</p>
又继续前进了一个多时辰,一家四口终于抵达了位于半山腰处的石雕村。</p>
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所以石雕村的现状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繁华,村口空空荡荡,人烟稀少;村前的地面上落满了凌乱的枝叶,显然已多日无人打扫,甚至连来往的车痕和脚印都没有。</p>
目之所及之处的唯一活人,就是那位坐在村口大树下的老人。</p>
老人头戴蓑帽,没穿簑衣,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块大石头</p>
上()?(),</p>
手中却又打着一把大伞()?(),</p>
伞底的空间容纳两个人都绰绰有余。</p>
更奇怪的是17[(.)]17?17。?。?17()?(),</p>
老人的蓑帽前竟然还垂挡着一面薄薄的白纱()?(),</p>
更令人看不清他的真容。</p>
配合着灰暗的天色,这一切看起来都有些诡异阴森。</p>
空气还阴凉凉的。</p>
岁洱摸了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后脖子:“我、我怎么没听到他呼吸啊?他不会、是一尊石雕吧?”</p>
邱意婉和岁崇也都有些拿不准主意。没有明显呼吸声,却又散发着活人的气息。</p>
正在这时,那位老人忽然僵硬地扭动了脖子,将被遮挡在白纱后方的视线投向了他们一家四口,嗓音低沉又粗哑,像是十几年没说过话似的:“你们怎么来的?”</p>
一句无波无澜没有情绪的话,听不太出语气,也看不清楚表情,所以不确定他到底是在诧异还是在平常询问。</p>
岁洱回了句:“下着这么大的雨,我们还能坐马车么?肯定是自己走过来的呀!”</p>
老人又问:“路不是断了么?”依旧是听不出语气和情绪的低沉粗哑声。</p>
岁洱举起了手中的铁锹:“断了的地方我们跳过,堵了的地方我们挖通,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p>
四喜偶尔还挺有眼色,立即自岁崇的肩头展翅高飞,在阴沉沉的天空中发出了一声嘹亮的长鸣,以示决心。</p>
老人:“……”</p>
邱意婉先瞧了岁崇一眼,岁崇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邱意婉了然:应当是活人,只是有一些奇怪。</p>
邱意婉朝着那位老者微微一笑:“我们一家人是要往北赶路,却逢阴雨连绵,不得不绕行此地,天色又已晚,不知晓村中可否有借宿之地?”</p>
其实也才刚到酉时,但坏天气却加快了天黑的速度,不过须臾之间,天色便又暗沉了几分,邱意婉彻底看不清了老者的身影,只觉得树下坐着的那一团黑影像极了一尊冰冷的石雕。</p>
纱帘后,老者漆黑的眼珠缓慢转动着,死寂阴沉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满意却僵硬地勾了一下唇角,然后缓缓起身,举着伞从石头上站了起:“我是村长,跟我来吧。”</p>
一家四口跟在村长身后走进了石雕村。</p>
村内房屋鳞次栉比,道路规划极其整齐有序,不仅有良田美池,学堂医馆,还有众多商铺、客栈酒肆、寺庙祠堂,其规模确实不输一座小城镇。</p>
但这里的气氛,却依旧没有想象中热闹繁华。 此时此刻,不论是哪条街道,都是空无一人。学堂寺庙皆放了假,大门紧闭。医馆商铺客栈酒肆也无一家开门营业。雨珠接连不断地打在漆黑湿滑的空街道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清冷声响,更衬托的整个村子内部死寂至极,没有丝毫人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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