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搜寻

于雯丽扶在窗边，心脏咚咚地跳，腿软得站不起来。 她控制着自己不流下泪来，或许她早就预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遭受霸凌的女孩从楼上跳下去，而她这个袖手旁观的老师，也是推手之一。 两个警察还有康南的家长已经冲下去找人，萧煜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过去扶起自己的母亲：“妈，你先起来。” 于雯丽在儿子的搀扶下靠在了沙发上，想拿起手机打电话，指尖颤抖得一时连号码都翻不出。 “妈，你要打给谁？”萧煜星帮忙接过手机。 “怪我，都怪我。”于雯丽难以自抑，眼泪夺眶而出，巨大的悔恨在心里蔓延。 不止恨无能的自己，还恨着那帮天真又残忍的学生，恨着这个不公的阶级，活活把一个人逼死。 看到自己的母亲流泪，萧煜星赶忙安慰道：“妈，咱乐观点，说不定人能活下来呢。” “可这个高度……”于雯丽哽咽地说不出话。 这个高度，基本是没可能了。 萧煜星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想什么，但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他不想看到母亲因此自责。 为了母亲的良心好受点，他也曾在班里帮助过那个女孩几次。 帮她把被扔进男厕所的书包和校服拿出来，帮她整理被踢翻在地的课桌，给她递过两次纸巾，在集体活动里特别关照她…… 但只要时柠一天还待在这种环境里，他的帮助就收效甚微。 后来那些人为了膈应他，便逼着时柠给他写情书，当着全班起哄。 萧煜星倒没觉得膈应，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有更多麻烦会找上门，也就漠视远离了。 一旁的田美伊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天呐，她、她……” 于雯丽忽然抬起头看了眼时间，发现离下课还不到五分钟，她立马对田美伊交代道：“美伊，你快回去班里管一下，什么也别说，让他们待在教室别下楼。” 她还是下意识担心那些孩子看到血肉模糊的尸体会产生心理阴影。 田美伊明白，点头说道：“我马上去。” 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管住他们。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于雯丽把眼泪擦干，从萧煜星手中拿回手机：“我给校长打电话。” 一个电话打过去，说明情况后，校长那头大惊失色，率先诘问起来：“你怎么管的学生？！” 于雯丽目光黯淡，不知道说什么。 挂了电话后，于雯丽对自己儿子说道：“阿星，我记得你是广播室的，能不能去广播室播个通知，就说晚自习延长到九点，期间不能出教室。” “可以。”萧煜星身上背着包，广播室的钥匙正好就在包里。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一楼，萧煜星下意识想跟着于雯丽过去，但被于雯丽阻止了：“你先去广播室吧，马上快下课了。” 萧煜星犹豫了一下，答应道：“好。” 广播室在操场旁的一栋小楼里，萧煜星腿受着伤，从这里过去估计都已经下课了。 他拖着受伤的腿，心中不免带上几分焦急。其实高二教学楼里也有广播室，但晚上早就关了门，他没有钥匙。 紧赶慢赶，差点摔在地上，他终于赶在下课最后一分钟前取消下课铃声，把通知播报了出去。 于雯丽来到那扇窗户的楼下，看到几个人都跳进了绿化带里，晃着手电与手机灯光。 她深呼吸，脚步发软地走近，对即将要看到的画面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那边找到了吗？”她听见有人喊。 “没有，什么也没看见。”另一头的人晃着手电回答。 于雯丽没听懂，但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跑过去，急切地问道：“人还活着吗？” “人不见了。”一个警察满脸疑惑地耸了耸肩，“左右都找遍了。” 于雯丽愣住了，她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谁知道，可能人还活着自己走了。”警察十分不确定的猜测道，甚至这句话还带上了开玩笑的语气。 教学楼外有一条灌木绿化丛，绿化丛和教学楼墙面之间有一条窄窄长长的空地，用来栽种树木。于雯丽拨开矮丛跳进去，灯光仔仔细细地扫过每个角落，不要说时柠，耗子都没发现一只。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感觉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不由怀疑自己在做梦。 “对了！血迹有发现吗？”于雯丽回过神来，弯下腰观察地面。 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寸一寸地把这片花圃的地面检查过去，仍旧一无所获。 康震摸了摸光头，表示出他的不解：“从那扇窗跳下来，不可能摔到多远的地方吧。” 众人抬头，那扇时柠跳出来的三楼窗户，此刻透过交错的树影仰望，好似地狱通往天堂的唯一入口。 这样的高度跳下来，还能有行动能力吗？而且为什么看不到一块血迹？ 康震重新叉起腰，愤愤道：“总之我管不了那么多，该给老子负责就给老子负责，别想逃。” 于雯丽心里渐渐升起一丝侥幸，仰头看向暗色的树影，用手指道：“是不是挂树上了？” 警察皱眉，举起手电扫了扫树冠：“是有这个可能。” 于雯丽索性清清嗓子，敞开喊了两声时柠，无人回应，鸟都没惊起一只。 可能人昏迷了。 又有一车的警察赶到现场，说明情况后直接拉了警戒线，期间时不时有学生从窗户探头，都被呵斥了回去。 校长以及其他的学校管理人员都来了，在灌木矮丛外站成一堆，于雯丽被拉着问东问西，既羞愧难言，又得承受校长那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眼神。 几名警察带着手电筒爬树，把树冠检查了个遍，乃至教学楼外的窗台都一个一个看过去，还是没有发现时柠。 于雯丽甚至打电话到班里问时柠有没有回班，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没有。 地中海发型的校长此刻也疑惑了起来，他捏着下巴问道：“小于，你真的亲眼看见学生跳下去了？” “校长啊，你不信我总得信那两位警察先生吧。”于雯丽无奈回答道。 校长垂头抱胸叹气，学生跳楼这种事无疑是有损于学校声誉，但他也不是没有应对经验。 怕的是，这所学校大部分学生都非富即贵，哪种的家庭碰到这种事都不会善罢甘休。 他接到电话后迅速了解了一下这名学生的家庭背景，心里的大石是放下又提起的。 并不显赫，甚至过于平凡，但当初是上面那人打招呼放进来的。 “校长，这名学生当初转到我班上时好像没有把资料一同带过来，所以我没办法联系到她的家长。”于雯丽提醒道。 刚刚她又翻了下手机，就连家长群里都没有时柠爸爸妈妈什么的。 “去调监控看看吧。”校长说：“这未免也太玄乎了。” 于雯丽点点头，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要没看到尸体，代表人大概率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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