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接话。 </p>
“我，我想起来了。” </p>
李如苇颓然在地，被冷碧石燎起的一把风接着，整个人看起来随时要散在风里，就连声音也飘忽不定起来。 </p>
当年阴森的祭台上，阿香直到最后一刻都还在保护他。 </p>
但是他，他太害怕了。 </p>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p>
只能眼睁睁看着阿香的血从台阶上流下来，从此蒙了他的眼，也蒙了他的心。 </p>
他被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滔天的悔恨驱使着往上爬。 </p>
为什么要往上爬？ </p>
他不记得了。 </p>
好像那台阶上有一束光，明媚得像太阳一样，叫人看了就忍不住靠近。 </p>
他一点一点爬上去，回身，已是四十年过去。 </p>
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p>
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去找她呢？ </p>
明明就在咫尺之距，却因为他的胆小怯弱和丑恶，错过了这许多年。 </p>
李如苇疯了一样将陷在泥土里的线头捡了起来，然后一点线头承载的记忆和气息眨眼就散去了。 </p>
他再一次失去了那个笑起来像向日葵一样的姑娘。 </p>
“给我，给我！把纳阴结给我！” </p>
宁雨欣后退一步，不客气地直接钻到了顾寒身后。 </p>
不管不顾冲过来的李如苇被他身上的阴阳鱼玉佩挡了一下，立刻又被冷碧石给拽了回去。 </p>
她探出半个脑袋，叹了口气：“前辈，你忘了吗？这是我要和你谈的交易。” </p>
李如苇喃喃：“交易？” </p>
“阿香的三魂落在上面，却从未主动吸纳过生人精气，十分虚弱。我把她还给你，替她养魂，你答应我，不要对安宁村的人复仇。” </p>
李如苇怔怔不答。 </p>
宁雨欣往前一步：“如今安宁村里都是警察，那些罪恶这次终究要暴露在阳光之下，害人者会得到惩罚，冤屈会被昭雪。前辈你若是平白杀了他们，他们做过的那些事岂不就被埋在了黑暗里吗？” </p>
说完。 </p>
她静静等着。 </p>
山风忽强忽弱，吹得人浑身发冷。 </p>
宁雨欣凡人身躯，往顾寒旁边走了一步——拿他当挡风桩子用了。 </p>
她没催促，给足了李如苇思考的时间。 </p>
像是很久，又像是一瞬过去。 </p>
恶鬼垂下了疲惫的目光：“好，我答应你，纳阴结给我，我不再复仇，以此身此血为誓。” </p>
血誓成。 </p>
宁雨欣长出一口气。 </p>
抬手收回了黏在冷碧石上的古钱。 </p>
火焰熄灭，古钱和冷碧石一起飞回到她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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