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嘱咐林四郎：“把水拿去给你大嫂，让她熬点小米粥，时间煮久些，粥熬得越稠粥水越有营养。” 低头看到几个孙子昂着脑袋，可怜巴巴盯着陶罐瞧，狠狠心用指尖沾了点水，挨个在每个小子干涸的嘴唇上抹了抹。</p>
尝到水味的半大孩子，眼睛都亮了，比吃了蜂蜜还甜。</p>
林四郎抱着瓦罐走了，身后跟着高高兴兴的男娃们和贼眉鼠眼想分一口米粥喝的赵若霞。</p>
林老太周围安静下来，终于有时间查看捡到的灯芯草。</p>
她方才就察觉到不对劲，刚从地里拔出根茎的灯芯草，应该是绿色的，体轻质软，容易扯断，手心躺着的灯芯草明显颜色发黄，气微味淡，边角整齐，像是经过特殊处理，至少被晾晒过小半年的样子，功效比刚采摘的灯芯草药效更佳。</p>
林老太捏着草尾，轻轻在祥云脑门上逗弄两下。</p>
“究竟是你福气好，还是巧合……”</p>
正思索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把医务室水龙头里的水弄出来的祥云，伸手想挠痒痒的脑门，可惜她手短，拳头又张不开，只能哼哼唧唧表示自己的不满，在林老太怀里左扭右扭，小屁股蹭来蹭去。</p>
林老太以为她要拉裤兜子，哼着曲子不停发出“嘘嘘”声，没有尿意的小祥云顿时尿意来袭，尿了林老太一身。</p>
祥云觉得丢人，也没心思放水了，扯着嗓子哭起来，林老太笑着哄了她半天。</p>
夏日的蝉鸣一直持续到清晨，地平线上投来第一缕光亮，忙碌一晚的林家人终于得到休息的间隙。</p>
祥云被喂了半碗稠稠的米汤，小肚皮上贴上膏药，昏昏沉沉睡过去。</p>
等她再次醒来时，太阳当空，她被林老太抱在怀里，头顶着一撮干枯的荷叶遮阳，坐在木板车上由林老大和林老三拖着向前走。</p>
林老太见她醒了，动了动酸胀的胳膊，脸上一派笑盈盈。</p>
“小丫头醒了，做啥好梦啦？梦里也在砸吧嘴，是不是偷吃好吃的了？”</p>
林老三转过头，伸着脖子看自家闺女：“娘，我闺女今天状态怎么样？还抽抽吗？”</p>
“好得很，小脸都红润起来了，昨晚上黑灯瞎火，我还以为你捡回来一只小黑猫。”</p>
林老太给祥云换下肚脐上的膏药，重新贴上新的，掌心覆盖在新孙女扁平的小肚子上，叹气道。</p>
“找个阴凉地方歇歇脚，日头太大了，再下去人要中暑的，再把昨晚剩下的米粥熬一熬，给小丫头喂两口。”</p>
“好嘞娘，前头好像有树影，您坐好，我们加把劲儿赶过去。”</p>
车上放着的家伙事儿，叮叮当当一阵响。</p>
紧挨着林老太坐着，还在打盹的林天福，停下小鸡啄米的脑袋，睡眼朦胧抬起头。</p>
三岁不到的年纪，脸上有些婴儿肥，头上裹着一块碎花布，小孩子皮肤娇嫩，没被头巾遮住的部位，早已被太阳晒爆皮，又红又肿。</p>
身侧挑着扁担的张氏和林老二，扁担条子“咿呀咿呀”作响。</p>
张氏心疼小儿子：“天福，把头巾围严实点，小脸都皴皮了，再下去有你哭的！这天实在太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场雨。”</p>
郑氏和林四郎也大包小包扛在肩头，步履艰辛地朝前走，汗珠子跟下雨一样往下滴。</p>
郑氏歪头擦着汗，看到闺女盯着她瞧，小眼睛滴溜溜的，清澈明亮分外可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p>
祥云见郑氏冲她做鬼脸，一乐呵，笑出声。</p>
众人不由得跟着笑起来，一路的困乏像是瞬间消散，浑身仿佛又有使不完的劲儿。</p>
祥云眯眼看了看天，万里无云，半点不像要下雨的样子。</p>
这时候要是来场雨就好了。</p>
“轰隆隆！”</p>
“轰隆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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