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问微微叹息，“我不可能一直在他身边。”他抬眸，懒洋洋地看向对面狂喝酒的人，“你什么时候回去？”</p>
对面的人动作一顿，将酒壶重重放在木桌上，“回去干什么？你莫不是将小无悔和柳二梅劝回去了，又想将我王无醉劝回去？”</p>
张不问不语，垂下了眼眸。</p>
“待在这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p>
王无醉不屑，“那又如何，我都待了百年了。”</p>
张不问掀起眼眸，“你知道我并非说的这件事。”</p>
气氛一瞬间僵住，王无醉脸上的放荡突然就卸了下去，他摩挲着酒壶，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回，你知道的，我还在等人。”</p>
“等谁？”</p>
“等谢厌七好徒儿来救我。”</p>
话语又绕回去了，提到了谢厌七，张不问唇角微扬，最终没再追究之前的那件事，只是眉目间看起来隐隐有些忧愁。</p>
“怎么了？莫不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王无醉意识到了不对劲。</p>
对面的人摇头，牢房中唯一的窗口飘进来几片落叶，他的目光追随它们缓缓落下，如浮萍般荡漾，他瞳孔微缩，突然站起身来，走了出去。</p>
待王无醉从酒壶中探出头来时，只听到他人走后的一句叮嘱，“好好待着。”</p>
王无醉摇头笑了笑，“我还能去哪儿？”</p>
从天牢出来，张不问脚步未停，回了一趟客栈，这才朝城门口走去，他脚程并不快，像在金城街道闲逛，又像是饭后地漫步。</p>
过了一个时辰，他才走到了城门口。</p>
黄昏将至，他出了城门，远处还不见任何行人的身影，他却不慌不忙，只立在门口，眺望远方，像提前知晓有人会来。</p>
直到夜幕降临，星河万里，风月无边时，远方这才有一道身影缓缓朝这边走来，像是荒漠中唯一的一颗绿木，又像是一望无际波澜不惊地湖面上乍现而落的绿叶，他周身像裹上了一层暗夜，孤单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几乎要被隐没在夜色之中。</p>
他垂着头，脚步接近虚浮，仿若凭借本能的反应，漫无目的往前走。</p>
待走近些，才看清他周身早就脏乱不已，满身尘土，那原本端正的玉冠墨发，此刻也变得乱七八糟，额头处是已经干涸的血迹，一道血痕从上至下蔓延到下颌，眉目下垂，他将自己的思绪藏的严严实实。</p>
走路时候，他的身形会左右踉跄，几次都让人觉得他会摔倒，可他还是安然无恙地行至城门口。</p>
他刚想继续往前走时候，却在瞥见什么之后，脚步缓慢停了下来。</p>
下前方，眼睑的视野中，率先入目地，是刺眼的白，随着眸光逐渐往上移，能看到被腰封缚住的身形，以及手腕间那熟悉的铜钱串，他无神的眸子像是在一瞬间聚拢起来，猩红的眼被滚烫热泪模糊看看前路，他眨了眨眼，见到了他思念如潮过后，记忆中嘴角含笑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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