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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是一件神奇的事，目光相连，即使不用语言，微微移动的瞳仁，水润的泪膜，也会向对面的窗口传达什么。</p>

盛景拉住周迎暄的手，沉沉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吵架，惹你生气，害你晕倒。”</p>

昨晚激烈的争吵恍若上辈子的事，可能是因为发泄过，周迎暄现在想起来并不生气，只是有点累。她摇摇头：“你又不知道，怎么能怪你？”</p>

盛景摇头，眼里是无法褪去的自责。</p>

昨夜很快过去，又格外漫长。盛景在黑暗里坐着，该是合眼休息的时候，他却陡然从此前沉湎的种种情绪中醒来，意识到一件事——使爱人痛苦是一种罪过。</p>

回想周迎暄倒在怀里的那个瞬间，如慢放镜头不停在眼前重现，盛景惊恐于可能会失去她。</p>

由此及彼，盛景突然懂了周迎暄，懂了她为什么过年时要早早休息不肯陪盛昭昭放烟花，懂了她睡着时还会流下的泪水，懂了她从午夜梦回中惊醒的原因，懂了她的心不在焉和回避。</p>

盛景相当后悔那样刺激周迎暄，特别是得知往事的全貌后。什么嫉妒、愤怒、怨恨，全都败下阵来，只留下痛心和爱怜。她该有多痛苦方朔的事，他竟然还那样伤害她。</p>

“我现在知道了。我都知道了。”</p>

握着她的宽大手掌紧了些，周迎暄静静看着盛景。</p>

他们之间此刻再也没有任何秘密，周迎暄不需要去想如何敷衍，如何躲避，像有人承托住了肩负已久的重担，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p>

“你知道了。一定有很多想问我的吧。”</p>

“有一个。”</p>

“你说。”</p>

“方曦说，你可能不会再要孩子。”</p>

周迎暄点头：“他没说错。”</p>

盛景早已有数，但亲耳听到她承认，还是难免心伤。他打起精神，故作没事，轻问：“为什么，你不想要？”</p>

周迎暄看出他的受伤，沉默不语。她知道盛景问的不仅是她不想再要孩子的原因，还有不要那个孩子的原因。</p>

男人凝视自己的眼睛一如既往温和，仿佛能容纳所有，周迎暄披甲戴盔的心防倏忽卸下，短短几个眨眼却长出一点勇气，她似乎能开口谈及那些从未告诉过别人的东西了。</p>

还没说，一滴泪就毫无征兆掉下来，因为想到了她一直逃避的、马上要通过诉说来面对的自己。周迎暄有些哽咽，眼睛看向空气中的某个点。</p>

“我只是……没有办法去爱那个孩子。”</p>

周迎暄不止恨过方朔，也恨过肚子里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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