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升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想最可怕的那个结局，整日逼着自己去做各式各样的事情，比如恢复通讯之后便跑去附近的店里，没能抢到手机和手机卡，便央求着别人给家里父母打了电话报平安；比如把还能住人的二楼收拾了一遍，搜罗了一些被水泡过的提神清心的符箓晒干了，管他有用没用地往鹿明烛的窗户、房门上贴。</p>
比如睡在鹿明烛床边的椅子上，一觉起来总是腰酸背痛，而且浅眠、睡得不安稳、总是做噩梦。</p>
——又比如突地想到，已经被扶应带走的女鬼童怎么会那么巧突然出现在地下，想到那颗头颅好似是Alice的残骸、身体像是来娣死活都没认出来的母亲……</p>
一切想法都是事后诸葛亮，再也于事无补。</p>
李雨升轻轻推开卧室的门，先站在门口向内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仍是安安静静地躺着，甚至连胸口都不见呼吸的起伏，脸色惨白如纸，像是已经死去多时、但亲人不愿意相信而不许他入土为安的一具漂亮尸体。</p>
李雨升在心底里叹气，默默将门推到大开走进去，把泡面在桌子上放好，自己面朝着鹿明烛坐下来。</p>
他给自己的理由很好，是在等泡面泡开，可十多分钟过去，泡面早就坨了，开水也渐渐变成温水，李雨升也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鹿明烛身上移开。</p>
楼下传来几声喀啦喀啦的声音，多半是哪块本就摇摇欲坠的护栏板子承受不住连日的拉拽、终于掉落下来，这种声音李雨升早听得习惯了，并未在意，倒是总算被惊醒了神志，最后深深地看了鹿明烛一眼，而后转回身，准备塞两口泡面充饥，总不能鹿明烛还没醒过来，他自己也跟着倒下起不来了。</p>
今天喀啦声响得多了点，但也不至于叫李雨升放在心上，他用叉子戳起一大坨面要往自己嘴边送，热气还没碰到嘴唇，忽然全身一抖——</p>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长发淋漓、满身是血的人。</p>
大白天见鬼的冲击实在太大，李雨升拿着叉子的手禁不住抖了起来，梗着脖子硬装看不见，视线却忍不住地往门口去瞟。</p>
眼角几乎重影的余光里，李雨升看到那鬼怪慢慢地、慢慢地张开了嘴。</p>
——血盆大口！</p>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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