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再这么作下去，一天天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只想着害你弟弟，就给我滚出家门！”</p>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训斥伴随着玻璃制品被摔碎的声音，穿透病房门，在医院过道中回荡。</p>
护士站内寥寥几个护士压着声音窃窃私语：</p>
“唉，又是这家人，这是第几次在我们医院吵了？”</p>
“我才来两个月，别我问哈，我不晓得。”</p>
“那你算幸运，这一年多我都听这家人吵了好几次了。”</p>
“要我说就是那个当爸爸嘞脑壳有问题，次次就听他声音最大骂人。说啥子里面那个病人又害别人了。”</p>
“就是就是。”最年长的护士嗑着瓜子，“我在医院上班那么多年，就没见过有人每次搞别人把自己搞进医院去的。”</p>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这一家怎么想的。”</p>
病房内，刚睁开眼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快要跟墙壁合为一体，呆滞的眼神直愣愣盯着灰白色天花板。</p>
有点不对劲。少年转动着暂时能用的那一小部分大脑，他不是跳海了吗？</p>
那么大的雨，那么深的海，怎么都不可能活下来吧？</p>
还是有哪个闲的没事干，把他给救了？</p>
砸了床头玻璃杯的顾父看着神色恍惚的少年，脸色铁青：“温以诺！你听见我说话没有？！”</p>
原来我是温以诺啊。少年想。</p>
伴随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扎根，无数记忆席卷而来，让温以诺脸色更苍白的同时，出了一脑门的汗。</p>
少顷，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明。</p>
温以诺全都想起来了。</p>
那短短二十年人生，和坠落时的失重感。</p>
顾父见他还沉浸在自我思绪中，完全没理人的意思，一步上前，把温以诺提来坐起：</p>
“你现在是翅膀硬了，不认错就算了，还开始给我甩脸子？”</p>
温以诺眨巴眨巴有些干涩的眼睛，平静回复：</p>
“那不然？我是该下床给你三跪九叩，然后抱着你的腿，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p>
顾父更气了，高扬起手一巴掌甩下来。</p>
温以诺抬不起手，只能往床上一躺，躲过这个扇来的巴掌。</p>
“你还敢躲？！”</p>
“我是个人，有人打我我还不躲。我脑子有问题啊？”</p>
顾父这下彻底气失语了。</p>
他抖着手，指了温以诺好几分钟，你个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气愤甩门离开。</p>
病房内总算安静下来。</p>
温以诺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从记忆中找到会救自己的人。</p>
他干脆利落放弃找出那人的想法，习惯性伸出右手，去枕头下摸手机。</p>
手机没有摸到，却看见一个让他震惊不已的画面——</p>
他的右手，还是好的！</p>
温以诺急忙将左手也从被子下拿出来。</p>
两只骨节分明，苍白完好的手掌并排放在病床上。</p>
“真是好的……”温以诺不可置信的喃喃着。</p>
可记忆中，他的手，在十八岁那年，高考前三天，才被人打到粉碎性骨折。</p>
难道说那些都是梦？</p>
这个猜想刚一冒出来，温以诺就摇头把它从大脑里面甩走。</p>
不，那四年的经历不可能是梦。</p>
梦不可能那么完美，也不可能那么让人痛苦？</p>
但不是梦的话，又会是什么？</p>
穿越？重生？意识移植？</p>
哪一个听起来都很扯。</p>
怔然纠结中，病房的门被敲响。</p>
护士礼貌又温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p>
“你好，该换药了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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