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林溪?”张浪努力回忆着,“这个名字好熟悉,传媒大学的吧。” “播音主持专业的。”祁向天提示他,“四年前,毕业旅行——” “喔——就是那个主持,挺漂亮,声音挺好听的那个?” 祁向天点头。 “她怎么了?”张浪问。 “我遇到她了。”祁向天说,“你找不到的我的那件衣服,是她拿回去了,上个月还给我了。” “啊——”张浪一脸惊讶的摸摸脑门,“她拿去了,隔了四年,又还给你了。” 祁向天继续说:“她现在是交广电台的主播,上个月到我爸爸的酒吧做了个栏目,我也去现场了。” 张浪看着祁向天,“你不是不去你爸爸的那些地方吗?成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家里,你还能去酒吧——”说着说着,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拍着祁向天的肩膀问:“你喜欢她?” 祁向天转回头继续盯着电脑,“我关注她很多年了,没想过要去打扰她。知道他们电台去酒吧做专栏,也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后来酒吧起火了,我才伸手拉她跑出来。” “还有后续吗?”张浪问。 “第二天,我约她喝茶吃饭,还去学校逛了逛,没想到,她带了那件衣服来还我——”说完,祁向天停止敲打键盘,眼光无神的聚集在电脑屏幕。 “然后呢?”张浪问。 “传媒大学的音乐节见到她,本来想等她结束和她一起,但她回电台开会了。刚刚想约她吃晚饭,她说有事拒绝了。”祁向天的语气越来越低沉,到最后都快听不见声音。 “她有男朋友吗?”张浪问。 祁向天摇头,“不知道,我不敢问,万一她说有了,那就连约她的借口都没有了。” 张浪弯下腰看祁向天的脸,惊奇的问:“祁向天,你很喜欢她吗?” 祁向天用手撑着额头,苦恼的说:“她已经拒绝了,算了,就当没再遇到她。” “你跟人家见面后一个月才想起约人家吃晚饭,你可真能忍。而且人家说有事,你就算了?也许人家是真的有事。” 祁向天说:“拒绝吃饭,就表示她不愿意继续接触。她很快乐,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 “哇——祁总,你真是理科男,凭实力单身。”张浪摇头叹息,“还没争取就放弃了。今天她不出来,就约明天,明天不出来,还有后天,天天约,就算一直约不到再放弃,那也好过现在就放弃是不是。” 祁向天叹气,“天天约她,她会心烦,何必让她烦恼呢。” “你这榆木脑壳。”张浪轻轻敲他的头,“不知道是什么思维,就知道演算,工作成傻子了。” “没事了,给你说说就好多了。”祁向天佯装振作的笑笑,“我要回几封邮件,你没事做吗?” 张浪不理祁向天,他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机输入“交广电台吴林溪”,迅速弹出来有关她的照片和信息:“《晚风轻诉》栏目主播,《在路上》栏目主播,《文化视野》栏目主播,交广电台最美主播”,有她的职业装照片,生活装照片,现场参与主持节目的照片。下面还有听众的评论和留言,在本地的热度还蛮高,粉丝也不少。 “我明天要飞上海,总部开会。”张浪说,“本来应该是你去的,你的工作交不出去,只能我去了。” “我知道,我给总部说了,你做代表,我过两天还得飞趟西京,”祁向天说,“蓝鑫生物科技的细胞数据分析软件还有些小问题要纠正,我得去他们公司和检验员沟通一下,这个必须紧急先处理,再等两个月就要交付了。” 张浪说:“工作上你都是一丝不苟,从不懈怠,找到问题就能解决问题。生活上是不是也能和工作一样,不要轻易放弃。”说完,张浪在他的桌子上轻拍了两下,意味着加油或者努力,接着起身走出办公室。 祁向天目送张浪离开,再拿出手机找到吴林溪,输了很多文字,再通通删除掉。他盯着手机发呆,手机的显示屏上,是之前两人的微信对话还保留着的记录: 4月5日: 祁向天:今天下班很晚,没能听到你的栏目。 吴林溪:今天给听众讲了几个故事,你想看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祁向天:好的,很想看看。 4月9日: 祁向天:今天听了你推荐的老歌,我很喜欢周杰伦。 吴林溪:我也挺喜欢,所以才推荐了他,他的歌词需要细读。 4月13日: 祁向天:你的栏目结束了,可以下班了吗? 吴林溪:不好意思,刚刚出去吃饭了。刚刚才看到信息,现在准备上床睡觉了。 祁向天:那早点休息,晚安! 4月18日: 吴林溪:昨天下雨,环城线的栏杆倒了,听众说今天上班时段特别堵,如果要经过这里,最好绕行。 祁向天:收到,多亏你提醒。 4月22日: 祁向天:听说下周要在传媒大学开音乐节。 吴林溪:是的,下个月月底,我也要参加。 祁向天:我接到邀请函了,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你。 音乐节那晚,他作为受邀嘉宾到了传媒大学现场,坐在第一排的嘉宾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来不参加类似活动的他,只因为吴林溪而来。 音乐节是由教委和交广电台合办的,为了丰富大学生文娱生活,也为了增加交广电台在大学生中的收听率。吴林溪和传媒大学的一名播音主持专业的男学生共同主持音乐节,节目全程在交广电台的调频和公众号直播。 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吴林溪介绍他的时候,他感应到吴林溪欣喜的眼神,他望着她微笑,眼光自此没离开过她。 台上的吴林溪,穿着蓝色长袖束腰晚装,头发盘顶,没戴任何装饰物,整个人却在灯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播音主持专业的男学生在她的带动下毫不怯场,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 大学生和歌手纷纷上台展露才艺,演唱他们自创以及当下流行的歌曲。 活动最后有一个小小的颁奖仪式。祁向天作为传媒大学的优秀博士毕业生上台颁奖。 从礼仪手中接过奖杯,颁给获奖人员,与获奖人员合影。下台的瞬间,路过吴林溪身旁,他再次接收到她对自己投来的眼神和微笑。 下台后,他下意识的坐在位置上等活动结束。 “祁总,所有的嘉宾都可以离开了。”现场工作人员告诉他。 “没事,我再等等。”望着台上的最后一轮颁奖,他起身走到后台。 吴林溪走向后台,工作人员拿了一瓶水到她手中,说:“辛苦了,吴老师。” 吴林溪一眼看到走上后台的祁向天,她走到他的身旁,惊讶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祁向天看着她,“我想——等你。” 吴林溪不好意思的说:“我还得回电台,领导让回去开个会。” “喔。”祁向天失落的点头,“那我——下次约你。” 吴林溪抿嘴,“你的下次——是多久?” “吴老师,换衣服了。”工作人员喊她,“咱们的车在外面等。” “那——我去换衣服了。”吴林溪转头跟他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进了更衣间。 …… 下班离开公司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 走出数据大厦,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左前方的广电大厦,吴林溪的栏目还没结束,现在还能听到一半。 这一年,每当下班,都是听着吴林溪的栏目度过开车的这段无聊时间。 她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流畅,听到她的声音便会觉得快乐。她和观众的互动,让整个车厢都感觉热闹起来。 停好车,他坐在位置上听完她的节目才下车。 打开门,房里暗黑,一股冷清的空气袭来,以前从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孤独感。 用语音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和电器。 扫地机器人开始打扫卫生,音箱里开始播放轻音乐,饮水机也开始自动的接水烧水。 智能语音开始与他对话:“您好,主人,欢迎回到家里。空调已经为您调到合适的温度。” 祁向天走到阳台向外眺望,周围是万家灯火,他心里一阵空虚。 再次拿出手机找到吴林溪的头像,想和她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这么多年的独来独往的习惯,在见过吴林溪后,全都变得不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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