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九川再次睁开眼睛,脱离梦境。他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那个奇怪的铁像。</p>
鱼首蛇身,六爪蓬须,鳞甲在月光下折射出青蓝色辉彩,一双竖立的蛇瞳好似燃烧着瑰丽的火焰。</p>
它在盯着自己。</p>
毋庸置疑,这是一尊神像。</p>
厉九川从没发现神像还能这么……美,这么,吸引人。</p>
他越是回想那个时刻,脑海里神像的细节就越发清晰,铁像瑰丽的双眼、蜿蜒的蛇身,锋利的趾爪,每一枚鳞片,每一根青须,都深深刻进他的脑海。</p>
以至于少年的鼻尖似乎都飘过一缕若有若无的潮湿气息。</p>
哗啦!</p>
流水声响起,寒潭里划过一片湿漉漉的深青色背鳍。</p>
少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潭边,泥土冰冷湿润的触感顺着光脚板往上蔓延,犹如柔软的蛇类顺着小腿攀爬。</p>
他的周围景象都朦胧不可见,只有潭水幽深,时而泛起波纹。</p>
厉九川犹豫着上前一步,半跪在地试探着伸手去触摸潭水,还没摸到,刺骨寒意就将他指骨冻得生疼。</p>
蓦地,有光滑的硬物突然碰到他的指尖,徐徐上升。</p>
那是一颗硕大的青色脑袋,似鱼似蛇,深青色的竖瞳像深不见底的洞窟,蔚蓝色的虹膜美得就像泻湖。</p>
它的虹膜如同海浪镶着金色的边,缓缓地涨缩起伏,属于冷血动物般的冰冷背后,隐约带着一丝亲昵。</p>
或者说是臣服?</p>
这感觉太过稀薄,厉九川分辨不清,但这并不妨碍它缓缓浮出水面,脑袋上托着少年的手,大蓬青色柔韧的细须如同没有重力般飘过少年面颊。</p>
突然,它猛地向前一撞,最少有五丈长的蛇躯飞快地没入少年身体,厉九川还没缓过神来,就只看见一抹青蓝尾须扬起几滴潭水,落在自己脸上。</p>
冰冷透骨的潭水如同泪滴般悬挂在少年面庞上,仿佛虔诚的信徒流露悲悯之色。</p>
……</p>
“……醒……”</p>
“……醒醒……”</p>
“……快…醒醒……”</p>
“厉九川!!!”</p>
少年霍然坐起身,胸膛急剧地起伏。</p>
冰冷的触感让他一惊,只见整个寝房都被寒意刺骨的水淹没,已然超过一尺高的石床。</p>
刚刚他就是躺在水里睡觉!</p>
少年坐在石床上,水刚好到他腰际,若是下地,差不多到大腿。</p>
但是,他没有动,因为周围七八杆冷光闪烁的青铜长矛正直指着他,不光猲四六和土九三在,甘印居然也站在旁边,水面只淹到他小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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