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知局促地抿唇，双手无处安放似的搭在膝盖上纠结，没敢抬头看男人的脸色。&lt;/p&gt; 晏楚和知道自己本不该这样，他有想过再次见到沈岁知，要心平气和地同她就事论事，况且他终究比她年长五岁，不论凭涵养还是阅历，都足以包容她的不成熟。&lt;/p&gt;</p>
但只要跟她接触，他那些理智与客观就被瞬间粉碎得丁点不剩。在感情面前没人能完全冷静，他虽然不愿承认，但这点由不得他。&lt;/p&gt;</p>
“你当初有勇气拎着行李跑出国，现在为什么还要怕我走？”晏楚和扣住沈岁知的肩膀，俯身攥紧她视线，“什么都不跟我说，自己满世界乱跑，然后想回来就回来？”&lt;/p&gt;</p>
沈岁知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她知道自己很多行为任性而荒唐，她根本没什么可以狡辩的，于是只能低声说：“对不起。”&lt;/p&gt;</p>
这句对不起为的太多事，沈岁知不敢奢望他还在原地等着自己，但他过去纵容她太多次，这次她想要主动去接近他，用跑的。&lt;/p&gt;</p>
这声道歉落下余音，房间内只剩沉寂。&lt;/p&gt;</p>
“沈岁知。”晏楚和突然唤她，嗓音很淡。&lt;/p&gt;</p>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他无波无澜的眼底。&lt;/p&gt;</p>
“我做不到像你这样，瞒着所有人不声不响地离开两年，期间没有任何主动联系，甚至对在意你的人不闻不问，漠不关心。”说着，他手下力道微紧，长眉蹙起，“沈岁知，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过不过分？”&lt;/p&gt;</p>
即便是在过去，晏楚和也鲜少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不仅仅是表达不满，更是种内敛的示弱。沈岁知倒宁愿他不理自己质问自己，都好过现在这样让她难受。&lt;/p&gt;</p>
“我……”&lt;/p&gt;</p>
她开口正要说话，不料眼泪掉得更快，她仓皇地抹了抹眼睛，但根本没能止住泪水。&lt;/p&gt;</p>
“我没那样做。”沈岁知皱起眉头，边掉泪边哑声说，“我、我来见过你的……”&lt;/p&gt;</p>
这回晏楚和不由怔了下，没料到她给出这样的回应：“什么时候？”&lt;/p&gt;</p>
“就是去年春节那天，我清早的飞机到了平城。”沈岁知不可抑制得有些哽咽，她勉强平复自己的呼吸，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回去吃团圆饭的，然后我晚上就打车去了晏家附近。”&lt;/p&gt;</p>
像是怕他不信，她提供了更多的证据：“那天下着很大的雪，我怕被人认出来，就躲在后街拐角的地方等你来……有佣人替你撑伞，我看着你走进屋里的。”&lt;/p&gt;</p>
沈岁知没敢说自己在雪里冻了多久，更没敢说自己因为太想他，而在一位陌生婆婆面前哭得不成样子，她不想用这些事去打动对方。&lt;/p&gt;</p>
晏楚和根本没有想过去怀疑她这句话的可能性，但当她真的说出这些细节时，他还是不免哑然。&lt;/p&gt;</p>
他缄默片刻，又沉声问她：“为什么要躲着？”&lt;/p&gt;</p>
沈岁知的直觉告诉她，对方是知道这个答案的，但他还是要问她，让她亲口告诉他。&lt;/p&gt;</p>
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了，她怂了怂鼻尖，低声道：“……我不敢。”&lt;/p&gt;</p>
她怕见到他，她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她仍旧会义无反顾地去依赖他，把对生活所有的热爱都倾注到他身上，她不想那样去爱一个人。&lt;/p&gt;</p>
她知道那样的爱并不健康。&lt;/p&gt;</p>
晏楚和又何尝不明白她的顾虑。&lt;/p&gt;</p>
他垂下眼帘，许久才轻轻叹息一声，像是真的面对她束手无策。&lt;/p&gt;</p>
也就是在此时，沈岁知终于从他眼中找回了曾经的温柔与纯粹，是含着绵绵情意的。&lt;/p&gt;</p>
“你或许以为，我气的是你不告而别。”晏楚和这次终于主动开口，他垂眼望着她，“知道你开始独自环游世界的时候，我虽然气你音讯全无，但其实我是替你高兴的。”&lt;/p&gt;</p>
“我有好好想过，只要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我在不在你身边也不是很重要。”他说，“所以现在知道你即使没有我，也能自己好好生活，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lt;/p&gt;</p>
他曾经想要成为她的药，但却刻意忽略了治标不治本的问题，她离开的两年里他也考虑了很多，理智告诉自己该给她时间，但感情上不容许他这样大度。&lt;/p&gt;</p>
“不够！”沈岁知最怕他这样成全似的说法，慌慌忙忙去拉住他，“足够什么足够，不够！”&lt;/p&gt;</p>
她哭得太急，连双颊都泛着红，气儿还没顺过来，就开口对他道：“有你的生活才是生活，没有你我只是活着而已！”&lt;/p&gt;</p>
晏楚和依着沈岁知的动作，随之微微俯身，他眉眼低垂看着她，闻言眸中浮现些许波澜，悄无声息的。&lt;/p&gt;</p>
“好。”他说，随即淡声问她，“那你告诉我，你让苏桃瑜给我平安扣，是什么意思？”&lt;/p&gt;</p>
这问题转得突然，沈岁知哽了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她不由茫然地眨眨眼睛。&lt;/p&gt;</p>
许久，她才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搭在他腰侧，是个想要拥抱的动作。&lt;/p&gt;</p>
见晏楚和并没有拒绝的意向，沈岁知稍微放下心，将自己蹭进他怀里，闷声说：“我想说我这辈子非你不可了，你不答应，我就要一直缠着你。”&lt;/p&gt;</p>
晏楚和被她这充满孩子气的话给听得有些好笑，他用指尖拎了拎她浴袍后领，道：“可我还没收，怎么办？”&lt;/p&gt;</p>
沈岁知没想到他拿这句堵她，她身子登时僵住，思忖片刻，又厚着脸皮满不在乎说：“没事，我卡里还有不少钱，回去订对戒指，比那个更有诚意。”&lt;/p&gt;</p>
晏楚和忍俊不禁，他不置可否，只是力道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更像是已经答应她这句许诺。&lt;/p&gt;</p>
沈岁知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她见晏楚和的态度显然已经软化不少，便抬起脸可怜巴巴地瞧着他，“我有件事跟你商量。”&lt;/p&gt;</p>
他指尖似有若无地把玩着她散落在肩颈处的发丝，面上情绪淡然，“先说。”&lt;/p&gt;</p>
她把下巴往上抬了抬，眼底闪着细碎的光彩，“我想亲你一下，可以吗？”&lt;/p&gt;</p>
这个问题倒是十分礼貌，很久以前也出现在他们之间过，只是现在问的人和答的人交换了而已。&lt;/p&gt;</p>
晏楚和没应，只是似笑非笑地半看她一眼。&lt;/p&gt;</p>
沈岁知默认这是许可证，登时便倾身毫无章法地朝他唇上亲过去。&lt;/p&gt;</p>
晏楚和被她亲得轻笑一声，沈岁知不由脸热，知道这笑声有笑话的意思，于是她又不甘心地追上去亲了口。&lt;/p&gt;</p>
这次刚亲完，晏楚和便不轻不重地扣住她下巴，用没有丝毫严肃意味的语气问她：“你不是说就一下么？”&lt;/p&gt;</p>
“道生一，一生二。”沈岁知从善如流地回答他，“二生三，三生万物。”&lt;/p&gt;</p>
简直称得上是胡言乱语。&lt;/p&g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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