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爱着你。”</p>
“师父，”他说，“江潭，谢谢你。”</p>
他的血和泪混在一起，一滴滴落在江潭脸上。</p>
江潭看着席墨蹙深眉尖，竭力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脸。</p>
那时明姬躺在雪上，手怎么也抬不起来，一如此时钉于火中仍欲作无用功的少年。</p>
席墨几番尝试，最终还是没有碰到江潭。</p>
“师父。”他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滴血泪坠在江潭眉心，染红那片冰花，“脸，脏了。”</p>
有什么东西碎了。</p>
江潭晃了晃神。</p>
席墨藏在心口的石佩碎成两半，落入脚下的无尽黑暗。</p>
江潭直直望着，没有去接。</p>
他忽然想起来席墨追在自己身后讨要这枚石佩的样子，又有些惘然地想，明明知道讨来也无用，现在总算可以清醒了吧。</p>
席墨。</p>
少年毫无生气地垂着脑袋，应该是死透了。</p>
江潭盯着席墨僵冷的面庞，的确感受到了透骨寒意。胸腔子里似是结出一整块化不去的冰，冻住了心脉，凝固了呼吸，整个人都在沉沉往下坠。</p>
但是还没完。他强行凝神，稳住身形，将剑上蚀火导向九枚灵钉所在之处。</p>
席墨这么一寸寸烧作灰烬，又给漫天火雨冲作飞尘。暴乱的灵流归寂后，唯余一点赤艳凝在剑尖。</p>
江潭摘下那颗心脏。捧在手中时，只觉那心仍旧跳得很厉害，好似席墨还活着。</p>
他用薄冰护住心脏，启开墓门，见那玄莲去后，众人果然苏醒了。</p>
“一颗钉子松了，情况不容乐观。”凌枢的脸庞映着幽光，格外凄异。他胸前那枚灵钉只偏了心口半寸，遇伏之险恶差不多接近当场毙命了。</p>
正要继续说道，却见江潭面无表情立在洞口，分外淡漠道，“该封墓了。”</p>
归墟此行，去者七，归者失一。</p>
众人在封印将落的最后一日赶到风涯岛央，江潭即以席墨的心布了新阵。</p>
这颗心脏，年轻而蓬勃，所起之阵强悍无匹，除了阵主外，任是真君都再难打破。</p>
江潭勾下最后一笔灵纹，天地间显出一阙重门暗影。</p>
鬼门起，青鸟葬日于东荒。</p>
那颗染血的太阳，正是他亲手挑落的心脏。</p>
江潭恍惚望向那心的时候，发觉它仍有回应，鸟雀似的跃动，甚因过于欢欣在暴雨里砸出了隆隆回响。</p>
他就此转过身去，无法再看一眼。</p>
阵引唯此一例，当得永续，不可过耗。</p>
而今他是三界间唯一个青鸟血裔。若他的后代不生乱，此后人间将迎来一段长久的太平。</p>
江潭缄然踏海而去，孤身回到昆仑，将灵种之事说与陆霖和洛兰。作为一宗之主，他当开灵源，落成树种的条件则是宗人必须立下血誓，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不得与人族为敌，不得以人族为奴，若非人族擅自发难，两族将比邻而居直至永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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