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墨总说熟悉他的气息。</p>
可他又何尝不熟悉席墨的气息呢。</p>
如野火一般席卷而过。只要俯下身来,就能将自己烧得尸骨无存。</p>
江潭闭着眼,感觉无数花瓣被风摇落在颈项之间。</p>
那是席墨的吻,一朵一朵缀在他的发角颈边,有馥郁的香气铺展开来。</p>
江潭不一会儿便给花覆了满身,浅淡一点呼吸,就惹得肺腔子发麻发痒。</p>
太香了。甜呛的味道,让他窒息。</p>
“害你受苦了。抱歉。”席墨喃喃道,“江潭,你已经不欠我了。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开心一些吧。”</p>
毒牙咬进江潭腕中。</p>
席墨细细抚摸他淌着甜液的伤口,一圈圈揉着,指尖散开酽然涟漪。</p>
江潭睁着眼,很是茫然。</p>
眼泪逐渐溢了出来。他什么也看不清,一如溺酒之时,心摇摇如悬旌;渐渐地又像是喘不匀气,胸膛起伏如暴风雨携裹的海面。</p>
他颤抖着道,“席墨。”</p>
他牙关有些咬合不住,宛如哽咽般喘息道,“席墨。”</p>
他想说不。</p>
但恍惚想起了自己先前的许诺,便咬牙咽了下去。</p>
他似乎从未感受过这种陌生的欲望。身体变得十分奇怪,仿佛在被什么缓缓吞没。</p>
原来便是这样吗?江潭昏然想,便是这样?</p>
你那时在我身上得到的,是这般滋味吗?</p>
天地都阴暗下来,日月星辰全部坠落,唯有心间一捧火,以魂为底,烧灼。</p>
似要烧穿黑暗,也似要吞噬他全部的命数。</p>
江潭颤栗着,无意识淌着泪。</p>
风物旖旎间,有雪随风融,露从花涌,冰俱火沉。</p>
缱绻相偎处,他又好似活了过来,能再次感觉到热了。</p>
从一只鬼的身上。</p>
江潭开始醒悟,席墨从来都是滚烫的。</p>
而他从来不遗余力地,要把这份热度传递给自己。</p>
即便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会接受。</p>
这是怎样的勇气。</p>
这是怎样的爱意。</p>
纵令不复归,亦当长相思。</p>
他们的欲望,他们的爱恨,他们的生死,他们的宿命,纠葛在一起,逃不掉的。</p>
江潭几乎要断过气去,手掌紧紧攥着一把再也攥不住的沙,徒劳无功地捏白了指节</p>
——逃不掉的。</p>
第130章 白夜如诗</p>
江潭再次睁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星光。</p>
此等黝黯,此等清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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