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乞丐的礼物

山东，有一位商人，名叫李明善，年过五十，家财富裕，在当地也算地位显赫。 他生有一子，取名宝华，小名宝儿。 李明善对儿子爱如珍宝，娇生惯养。 李宝华性情浮躁，好色成性，爱赌如命，他整天花天酒地，烂嫖豪赌，花钱如流水。 李宝华的母亲去世已久，他从小就跟父亲相依为命，曾经他的父亲也为他找过几个后妈，可都是因为和他相处不好，都和他父亲离了婚。 如今李明善已年过半百，他的儿子也二十出头了，所以他也打消了再娶老婆的想法，为给儿子多留些家财，他把心事全都放到了生意上，在他的精心经营下，公司的业绩蒸蒸日上，也正因为生意红火，才有了李宝华挥霍无度的资本。 李宝华恶习成性，可李明善却是一个亲切和蔼，开明大度，乐施好善的商人。 他帮助过许多贫穷的人，修建了众多的养老院和孤儿院，每年他都会为慈善机构捐献大量的钱款和财物，因此也获得了山东第一大善人的美誉。 李明善也喜欢广交朋友，并且对朋友也是仗义疏财，有求必应，所以每次他过生日都是高朋满座，对酒把欢，不亦乐乎。 今日又是农历的九月初十，再过三天就是李明善的生日了。 作为儿子的李宝华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整日不务正业，可他对自己的父亲也算是尽心尽孝，每逢父亲的生日，他都会精心准备，广发请帖，为父亲庆贺生日。 今年这个生日李明善本打算不大张旗鼓的庆贺了，因为自己已年过半百，不再需要空度的虚华，他想把办宴会的钱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他认为这样会更加有意义一些，可他的儿子李宝华却执意要举办宴会。 李宝华对他的父亲说：“宴会还是要办的，捐款依旧要捐，做好事为什么不让人知道呢，不但要让人知道，还要大张旗鼓地宣传一番。” 结果李明善倔强不过自己的儿子，也就随他去了。 经过多日的精心准备，一场豪华盛宴即将登场。 豪华盛宴准备的多日里，李宝华请来多家媒体进行宣传报道，一场庆生宴被宣传得声势浩大，成为了坊间街角的热门话题。 因此李家父子也成为了百姓口中的大孝子和大善人，因为他们宣传的题目为“李家富二代为父庆生，豪办宴会尽显赤子孝心；老寿星慈悲为怀，庆生宴上豪捐亿元。” 庆生宴上，人们纷纷为儿子的孝心和父亲的慈悲纷纷送来赞许。 几圈推杯换盏之后，李明善感觉到自己有些身心疲惫，所以他想到厅外放松一下心情，透一透气。 他借口上卫生间之际来到了大厅里。 李明善环顾四周，大厅里的服务员不停地忙碌着。 他走到大厅旁边的一对沙发前坐了下来，掏出了一根香烟想要点燃，一个女服务员却走了过来，客气地说道：“李董事长，大厅里不许抽烟，请到吸烟室或门外。” 听到服务员的提醒，李明善有些抱歉地说道：“那我到门外去吧。” 李明善起身走出了门外，他点起了香烟吸了一口，看到台阶下两个保安正在阻挡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人进入厅内。 李明善来到近前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保安回答道：“李董事长，这个乞丐想闯入酒店，被我们拦阻了。” 一旁的乞丐却愤愤地说道：“什么叫闯入啊，我是来消费的，我身上有钱，小伙子不要以貌取人，你会后悔的。”乞丐边说话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百元的纸币，递到了保安的眼前。 两个保安却取笑道：“你那是活人用的钱吗？这是死人用的钱，老家伙赶快走开啊，不然我们要对你不客气了。” 李明善向乞丐手中的纸币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那几张确实是几张冥币。 他对两个保安说道：“你们放他进来吧，今天是我庆生宴，来者皆是客，你们就在大厅里为他准备些饭菜让他享用吧。” 他又对着乞丐说道：“老人家，看在我的薄面上，你用完饭菜就离去吧，人家也要做生意，不是吗？” 乞丐嘿嘿笑道：“还是李大善人明事理，我就听你的，吃完饭，我就滚蛋！” 酒足饭饱后，乞丐再次对李明善乐道：“受人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可我一个要饭的，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把我最要好的朋友送给你吧。” 李明善听到乞丐的话，有些迷惑，当他要推辞的时候，乞丐一挥手，从门外挤进来一个胖乎乎的小黑狗，这只小狗像是刚断奶，幼小的体型，毛色光亮，耷拉着耳朵，欢快地跑到乞丐的跟前，蹲坐在地上，吐着舌头，憨态可掬的样子，实在让人一见钟情。 乞丐对小狗说道：“黑豆，以后这位老板就是你的新主人了，不用跟着我挨冻受饿了，你可以享福了。” 小狗像是听懂了乞丐的话一样，屁颠屁颠地走到了李明善的脚下，用黑亮的皮毛蹭了蹭李明善的鞋，然后，蹲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它的新主人。 李明善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心里立刻就喜爱无比，他一直劝自己的儿子娶个老婆，生个儿子，让他这个慢慢老去的人可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有生之年可以多抱抱孙子，可李宝华一心贪玩，那有心事娶妻生子，所以这个夙愿变得有点遥不可及。 如今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再次勾起了李明善心底的渴望。 也许此刻他已经把它当做自己的小孙子了。 他把它立刻揽入了怀中。 乞丐看到李明善对黑豆爱不释手，心里也就宽慰了一些，对李明善说道：“李大善人，好好待它吧，也许将来它比你的亲儿子还要亲呢。” 说完，乞丐就要起身离去，李明善也要起身相送。 乞丐走出门外，路过刚才拦他的保安身边，告诫道：“小伙子，你要当心了，今晚你要破财了。” 话音未落，从门里跑出一个人急切地喊道：“李三，你的更衣柜被撬了。” 李三惊慌道：“我的娘呀，我今天刚取的钱呀！”急忙跑向更衣室去了。 乞丐哈哈大笑，甩袖而去。 李明善抱着黑豆，久久地望着乞丐远去的方向。 宴会结束后，李明善把黑豆带回了家中，给予了精心的照料，黑豆的待遇如同嫡孙的标准。 以至于李宝华经常开玩笑道：“你真的把这只小黑狗当成孙子了？” 李明善也会反唇道：“你不给我带个孙子回来，那我也只有养这个狗孙子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着，李宝华依旧是花天酒地，李明善也依然是忙着工作，只是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们家里多出了一个新的成员，而这个新成员给李明善工作之余带来了许多欢声笑语。 好景不长。 一场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彻底改变了李明善的生活。 面对金融风暴的冲击，实体经济遭到了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打击，李明善的集团公司也没有幸免于难，他的公司悲惨地倒闭了，紧接着李氏家族宣布破产。 破产后的李明善，从一个亿万富翁变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人，曾经的亲朋好友都避其远之，一向对他笑脸相迎的合作伙伴如今也变成了天天逼债的仇人，世间人情的冷漠，瞬间弥漫在了他的身边。 就连平日里对他尽心尽孝的儿子李宝华也不知所踪了，由于李明善身负千万的债务，李宝华担心自己被牵连，早就拿着一笔钱财远走高飞了，留下了他苍老而憔悴的父亲来独自承受这一切生活的变故。 李明善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边卧着他唯一的亲人——黑豆。 他静静地望着远处一对夫妻带着自己的孩子嬉戏的场景，心中泛起酸楚的滋味。 面对如此的境况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只有这只不会说人话的黑狗紧紧地靠着他的小腿，光亮的皮毛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身无分文的李明善本可以住进他捐建的养老院终其一生，可他却是个倔强的人，他不想被别人养活，他想用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所以他租了一间破旧的房间安顿了下来，又找了一个为商厦打扫卫生的工作，工资不多，但足以养活自己。 往日的富翁变成了清洁工人，成为了众人的笑柄，李明善在众人的讥笑声中，他的精神开始受到打击，慢慢变得抑郁起来。 那天，他刚要下班回家，领导把他叫到了办公室，他看到两个警察端坐在沙发上。 从警察的口中得知，他的儿子李宝华被人杀害了，原因是李宝华在夜店鬼混的时候得罪了一帮小流氓，在打斗中他被刺中心脏而亡。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更让他完全失去了生活的信心。 他的抑郁更加严重，好几次他都想到了自杀。 有一次，李明善的心中再次想起了自杀的念头。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大厦的最顶端，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楼顶的边缘，突然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后拉着他，不让他向前走去。 他回头望去，黑豆正拼尽全力用嘴咬着他的裤脚往后拉着。 李明善看到黑豆惊慌的眼神，心中轻生的念头瞬间化为泡影，他一把抱住黑豆痛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黑豆挣脱李明善，迅速跑到门口，嘴里衔着一个购物袋，放到了他的面前。 黑豆不停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像个欣喜若狂的孩子蹲在地上，等着李明善的表扬。 李明善有些疑惑，他打开购物袋，发现里面有一只香气扑鼻，热呼呼的烧鸡。 他多日来都没有吃过肉了，虽然相比有钱的日子里，这只烧鸡不算什么美味，可如今他已经是穷苦潦倒，能吃上一口肉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口含鸡肉，李明善热泪盈眶，边吃边喃喃道：“我的好孙子，咱爷俩今生也算有缘，来生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他顺手把一条鸡腿递到了黑豆的嘴前。 黑豆却低哼了两声不肯食用，它低头啃食起了李明善吃剩下来的骨头。 李明善更是被深深地感动了，他再次紧抱黑豆失声痛哭起来。 从那时起，黑豆隔三差五地都会从外面带回各式各样的美味供李明善享用。 李明善渐渐地开始疑惑起来，黑豆怎么会从外面得到这么多的美味呢，难道它在外面偷来的。 一天，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李明善悄悄地跟在黑豆的身后看它到底做了些什么。 他紧紧地跟在黑豆的身后。 黑豆没有发觉李明善的跟踪，它走街串巷地来到了一个人流众多的市场门口，从墙角里衔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破瓷碗，来到了一个年轻乞丐的身边，紧靠着乞丐坐了下来，学着乞丐的方法把瓷碗摆到了面前。 年轻的乞丐看到黑豆的到来，用手轻抚了一下它黝黑光亮的后背，像是老朋友见面一样，乞丐微笑着寒暄道：“黑狗，你今天怎么来晚了呀？” 黑豆冲着年轻的乞丐用力地摇了几下尾巴，就蹲坐在地上等待路人的施舍。 而路人看到黑豆可爱的模样也都是喜爱万分，不时丢下硬币以表心意。 等到傍晚时分，破旧的瓷碗里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硬币，年轻的乞丐起身将要离去，黑豆也衔起瓷碗奔向路边的肉食店为自己的主人换取美味。 李明善看到黑豆为了自己如此的付出心中激动不已，他迅速上前紧紧抱住黑豆久久不肯松开。 店老板看到李明善的出现，赞许道：“你养的狗可真是通人性，都已经来我这里好几次了。” 李明善听到店老板的赞扬，他毫不犹豫地说：“谁说它是一条狗，它是我的亲孙子。” 店老板听到李明善莫名其妙的回答，自言自语道：“亲孙子？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亲孙子，让我自己变成狗，我也愿意啊！”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明善有了黑豆那热情无私的爱，他不再抑郁，重新焕发了生活的希望。 可是岁月不饶人，多年以后，李明善的身体慢慢变得不好起来，最终他还是住进了他捐建的养老院里，离开了人世。 李明善在弥留之际，他看到当初送他黑豆的那个乞丐身穿紫衣，手拿拂尘，笑容满面地站在一个霞光灿烂的洞口，而他最亲爱的黑豆也站在仙人的身旁摇着尾巴，欢悦地等着他的到来。 有人传说，李明善死后，黑豆在其墓碑前守了三天三夜，也算是守孝吧，后来就再也没有人见过黑豆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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