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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呀。原来大兴百货最早是他们家开的哦。姆妈，要是放在过去，我是不是应该叫他声‘大少爷’呀？”</p>

贺敏敏忍不住笑出声。</p>

“你以为他是真的大少爷？他就是个小瘪三！”</p>

贺家姆妈往锅子里倒好酱油，拿起糖罐子“刷刷刷”挎了三大勺白糖。</p>

都说上海人吃口（沪语：口味）甜，那是没尝过苏州菜。当然，苏州菜还不是最甜的，最甜的是无锡菜，他们那里就连小笼包子都是甜的。</p>

“我问你，你看上他哪点好？”</p>

“他长得好。”</p>

贺敏敏半开玩笑。</p>

实事求是地讲，江天佑但凡长得稍微难看一点，她也不会找他打配合。</p>

“什么？”</p>

姆妈恨不得抡起勺子敲她脑袋。</p>

“那天夜里我回家被小流氓欺负，是他帮我赶跑的。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不可以么？”</p>

贺敏敏心想这绝对字字属实。</p>

“你不是说要找个写写弄弄的么？他一个烧菜的，不是文化人。”</p>

贺家姆妈总算接受了这个理由，却依然不甘心。</p>

烧菜的和卖鱼的有什么区别？</p>

严格说起来，小宁波的鱼摊至少是“祖产”，敏敏嫁过去勉强也算是老板娘。小吃店厨师，不过就是个打工的，能有什么出息？</p>

“姆妈，这话我不爱听。报纸上说的，社会分工没有贵贱。之前不是还宣传那个掏粪工人时传祥，要大家向他学习么？过去我太年轻，觉得坐办公室才是好工作。现在回头想想，大家都是社会主义大家庭的一员，不可以厚此薄彼的。姆妈，你的思想太过时了，亏你还隔三差五跟那群老太太去街道里做宣传，发老鼠药。下次居委会投票选举，我不会投你哦。”</p>

听到女儿拿高帽子扣自己，贺家姆妈气得翻白眼。</p>

“而且阿天说了，等和我结完婚，就把小吃店顶下来。到时候他是老板，我是老板娘，不比嫁给文员差的。”</p>

贺敏敏见四下无人，凑到她妈耳边，把江天佑要去香港继承遗产的事情说了。</p>

贺家姆妈半天没转过神，直到闻到锅子传来焦味才手忙脚乱地关火。</p>

“算了，女大不中留，妈不管你了。不过你们结婚了住在哪里？那个亭子间？”</p>

贺家姆妈到底心疼女儿。</p>

“这个你不用担心，饭店楼上有个阁楼，装修饭店的时候顺便也装修一下。那个阁楼可大了，比吴会计家还要大，还有一个大晒台可以晾衣服。阿天还说了，要给我装抽水马桶和大浴缸。妈，以后早上你就来我家上厕所吧。”</p>

这栋楼里只有吴会计家有抽水马桶。每天一早，弄堂一头一尾两个公共厕所人山人海。男人们去公厕，女人们一般都在家里用马桶解决。贺家三个女人，一早就要排队等马桶，苦不堪言。尤其是贺家姆妈，多年饱受便秘困扰，随着年纪上去越发痛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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