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的马帮主要是跑趟,一般到了昌都就不跑了。说是马帮,其实也不全程都是靠马驮运,也有用背茶的脚夫,像雅安到康定这一段路,大多数陡峭湿滑的山路,人背反而比马驮更加合适。商号或者马帮和脚夫头说好了背一趟多少钱,脚夫头交押金做保,然后商号或马帮给脚夫发一部分上脚钱和一个竹牌牌。上脚钱就是给脚夫购买草鞋、蓑衣、干粮、绳子、拐杖等行头和路上住店吃饭用的,代表了这个脚夫开始接了单。竹牌上写有商号或马帮的名称以及多少斤茶,然后背上茶叶跟着商队走就行了。到了地方,凭着身上背的茶叶和竹牌牌,对应的上商号或马帮就收货派钱,茶叶少了就完了,交不了货不说,脚夫头的押金也要被扣一部分。</p>
不管是什么跑商方式,不管是多跑趟还是跑远路,亦或者深入大山荒原,说白了,人们忍受茶马古道上的艰辛与危险,都是为了多挣些钱。</p>
有一次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我们马帮又去了昌都跑商,只是这次时间不巧,刚好赶在了节骨眼上,跑两趟不够,跑一趟有的富余。马锅头为了让大家多挣着钱,想着今年最后一趟了,就让马帮的人分成几队跟着向导进山,直接跟牧民交易可比直接把茶叶交给商号挣钱多了。马锅头这次只要对比卖给商号的原利润,其他的就是我们自己的了。我为了多挣点钱,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山里,就是向导也不常去。我自己赶了三匹马,同一个马帮的一个兄弟赶了两匹。向导则是赶了他自家驮着盐巴的三匹马,带着一只藏狗,就这么朝着陌生的大山走去!</p>
那时候年轻,腿脚快,就是路不好走,加上高原的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还得要小心别让马崴折了腿。走了一整天才堪堪到了大山的边缘地带,眼看天色将晚,天还下着小雨,就在一片空地上扎营休息,空地不大,有个六七亩大小,都是些细碎的小石头。一边是山林,一边是悬崖峭壁,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河流。山林大都是一些柏树、杉树和松树,有的大树能有五六十米那么高,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p>
我们先把马拴到空地的小树上,把货从马背上卸下来用油布和蓑衣盖好,然后给马喂些草料豆饼。然后就是布置营地,收集柴火,忙我们自己的事情了。</p>
天将黑不黑的时候,突然向导的狗朝着山林方向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叫了起来。这时候我起身朝着山林方向看了一眼,只见有个穿着蓑衣的人影站在那里朝着我挥手,我以为是同行的伙伴发现了什么,喊我过去看看呢!也没多想,就朝那边走了过去。</p>
慢慢走近了身影,藏狗就停在我身边对着身影吠叫着。他在树林阴影里站着,加上天色已晚,都快走到跟前了才发现,那看起来像是穿着蓑衣的身影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一只藏马熊双腿站立着朝我摆手呢!它见我走近,猛地就向我扑了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多亏了向导的藏狗,勇猛的扑上去和藏马熊撕咬起来,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转身撒腿就跑,跑到营地迅速拿起了我的弩上好箭支就准备反击。这时候向导也反应过来了,他大声喊了一连串的藏语,我也听不懂,他意识到我听不懂,又改成汉语,喊:"马熊!马熊!点火,点火,快把篝火点着了!"</p>
喊完拔出藏刀就要冲过去救他的狗。我的伙伴原本是去角落里拉屎去了,这时候听到动静跑了过来,裤腰带都没系好就赶忙去点篝火。我一看向导都冲了出去,更何况刚刚要不是那条藏狗,我估计就完了,于是也拿着弓弩跟着向导冲了回去救他的藏狗!</p>
要说这条藏狗真的是很聪明,命也是真大,我们两个赶到的时候还在跟藏马熊纠缠呢!藏狗灵活,藏马熊扑过来,它就躲开,不时绕到后边对着藏马熊的后腿撕咬一口。搞得藏马熊扑上来也不是,想逃走也不行。我们的向导真是虎得很,嘴里吆喝着怪声就要举着藏刀往藏马熊身上扎。我连忙让他躲开,举着弓弩,对着藏马熊的胸口就是一箭,藏马熊吃痛,转身就往林子里跑。我连忙拿出箭支重新拉弦装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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