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自然知道朱家不好惹,可实在气不过这到手的银子再飞走,那可是整整十两雪花银呐。二婶内心正在打架,到底是搏一搏独轮变马车,还是之后再找机会。 小川在一旁和姐姐哭作一团,小小的他只有这个姐姐相伴了,他也只要姐姐。 苏妍看现场氛围焦灼,势头甚好,自己哭得也有些累了,悄悄放缓了哭声,准备再添一把火。 “二婶,我不求你对我们姐弟有多好,只求不要将我卖掉,我爹娘,只有我们两个孩子,如果他们,知道,我被二婶你卖掉,会有,多伤心啊。”苏妍哭得一抽一抽地说。 二婶正在交战的心思一下子被全部点燃,声音高了八个度,“你个贱皮子,跟你娘一个德行,一有事就哭哭啼啼个没完,别哭了,你爹娘早死了,嚎什么丧!也就是你命大,不然落水就该跟你短命爹娘一起死掉。”二婶说得起兴,撸起袖子继续道:“不过也幸好你没死成,不然哪来的这门好亲事,小贱人你……” 小川见二婶张口就骂姐姐和爹娘,气得浑身发抖,冲着二婶的光胳膊一口咬过去,他有多生气就在牙齿上用多大力,小孩的牙齿深深嵌入皮肉。 突然被袭击,二婶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再一低头就看小川正恶狠狠地揪着自己胳膊不放,大喊一声就要抬手打他。 “啊!!!小杂种,你敢咬我,我打死你”二婶喊叫着,对着小川拳打脚踢。 其他人都被小川这一突袭举动吓到,苏妍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把小川护在身后,急声劝道:“小川,松口,小川,快松开。” 围观的妇人也上前,有抓住二婶不让她继续打人的,有拉着小川劝的,一时间乱作一团。 好在苏妍的话小川还能听进去,小川在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就作罢,苏妍看了一眼二婶的胳膊,上面有两排牙痕,已经滋滋冒血了。 二婶杀猪般的嚎叫比苏妍的哭嚎声还有穿透力,先前没听到动静的村民这次接收到信号,纷纷放下锅铲或茶碗或柴刀走出家门循声而来。 村民三三两两往村口走,见到熟人互相打个招呼:“二哥,你也听着那声叫唤了?” “听着了哇,我滴个娘诶,谁家这个时节杀猪啊。” “你觉得是杀猪声?我咋感觉不像,说不好是哪个人在叫唤。” “人?哪个人能叫出这声。” …… 二婶的嚎叫声并没有因为小川的松口结束,看到自己胳膊上冒血的齿状伤痕,恼怒值到达顶峰,周围正好有一垛柴火,上前抽出一根枝条,对着姐弟二人就抽了过去。 苏妍自然不能让二婶得逞,拉着弟弟东躲西窜,知道二婶不敢得罪李媒婆,就专往李媒婆身后躲,李媒婆被几人绕得头晕,时不时还被枝条扫中,嘶,可疼可疼了。 二婶抽不中两人,心里又气又急,又怕抽到李媒婆,嘴上不停骂道:“我打死你两个小杂种,你往哪儿躲,我让你躲,小杂种,我打死你。” 杨婶子哪里能忍,朝一位妇人喊道:“何妹子,跟我一起擒住这疯婆娘!” “好嘞!” 两人瞅准二婶转身,同时扑向二婶,顺利把她压倒在地。 二婶气急,怒喊道:“杨大家的,何三家的,放开我!我可没惹你们,干什么,你们帮着那俩小杂种有什么好处,快放开我!” 杨何二位不理她,把二婶结结实实地按住,杨婶子问道:“大丫,你和小川咋样,有伤到吗?” 苏妍乖巧回答:“多谢婶子,我和弟弟没事。”看了一眼地上在叫骂挣扎的二婶,忧心地说:“婶子,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幸得几位婶子相救,可是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恐怕我们姐弟终究是逃不过一死。” 说着拉着小川给杨婶子跪下,眼中含泪恳切地说:“婶子,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弟弟,救救我爹娘这点血脉吧。” 小川也哭兮兮地看着杨婶子,他也知道姐姐说的是事实,如果这件事不妥善解决,后患无穷。 杨婶子本就是个热心肠,不然也不会听到苏妍的喊叫就带人围了过来。一听苏妍这话顿时一直抑制的泪水失去控制,忙用衣袖抹了抹脸,对苏妍说:“好孩子,从前我收过你爹送的猎物,我家大儿满月时穿的肚兜还是你娘亲手绣的,有啥想法你给婶子说,婶子给你想办法噢。” 随行中一人听她这话,犹豫一下站出来说:“大嫂,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毕竟是苏家的事,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趟这浑水了。” 杨婶子一听这话来了气,指责道:“老二媳妇不是我说,做人别太自私,咱别的不说,你和老二成亲的鸳鸯盖头是大丫她娘绣的吧,那喜宴上的野猪肉是小川他爹送来的吧,我就敢说这村里没有人没接受过大丫爹娘的帮助。” 杨婶子觉得自己半蹲地上按人的姿势少了些气势,索性一转身坐在二婶身上,顿时二婶没了力气叫骂,大家耳根都清净不少。 杨婶子继续说:“现在大丫姐弟遇上这么个黑心婶娘,我们能帮上一点忙也算是回报大丫爹娘的照顾,怎么能眼睁睁瞧见两个孩子跳火坑。” 杨二媳妇被自家嫂子一顿教育,也明白自己想浅了,于是红着脸对杨婶子说:“大嫂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再不说这话了。” 杨婶子见弟媳想明白道理很是欣慰,对着苏妍问道:“大丫,你说,你想婶子怎么帮你?” 苏妍还在回想杨婶子讲述的大丫爹娘,看样子是一对很和善的夫妻呢。 突然听到杨婶子喊她,回过神认真想了想开口道:“婶子,我想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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