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早就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听到那句“有娘生,没娘教”时握紧了手中的刀,接着就听到苏行烟喊他,想了想,小川拎着菜刀过去,脸色阴沉地怒视痦子脸妇人,开口道:“姐姐,你放心,我才不会学她这样上门茬架,这不明摆着让人揍,脑袋不好使的人才这样。” 痦子脸妇人看着眼前两姐弟有些心惊,俩孩子身量不高,但是大的那个眼神戏谑,言辞锋利,小的那个拿把菜刀,阴沉沉地盯着她,一时间被吓得不敢进行下一步动作。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没说话的男子来到痦子脸妇人跟前,低声说:“二姐,你别忘了,我们来是有正事的。”嘴上扯皮可没意思,要没点实际的好处,他才不来跑这一趟。 痦子脸妇人经他提醒,总算回过神来,想到刚刚自己竟被两个小孩唬住,失了面子,越发来气,双手叉腰,抬起下巴,气势涨了三分,冲着苏行烟姐弟吼道:“放你娘的屁,我看哪个敢动我。”吼完又上下打量了苏行烟几眼说:“小妮子本事不小,能把你二婶逼成那样,这会儿又跟我呛声,倒是我小瞧你了。” 年轻点的男人又咳一声,急切地说:“二姐,别废话,说正事儿。” 痦子脸妇人急忙找回话头,对苏行烟姐弟命令道:“你二婶卧病在床,没法亲自来跟你说,让我们代为传达,想让你们姐弟去家里吃顿便饭,权当是你二婶给大丫赔罪了。”翻了翻眼皮补充了一句“就今天晚上。” 苏行烟看傻子似的看着眼前两人,听着痦子脸妇人说完,她露出了“你看我信吗”的神情。且不说李氏会不会请他们去家里吃饭,赔罪?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从李氏嘴里说出来的,更别提这话是由痦子脸两人传达的,可信度为零。 小川这会儿想起痦子脸妇人是谁了,有一年他在二叔的带领下去家里玩,碰上二婶娘家亲戚来串门,这个妇人是二婶的妹妹,那个男子应该是她们二人的弟弟了。 小川与二婶娘家亲戚不熟,但是二婶刚与姐姐发生摩擦,她娘家亲戚上门来请吃饭,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按照二婶的脾性,不继续使绊子就不错了,吃饭赔罪可不敢想。 门内两姐弟虽未言明,但各自都领会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痦子脸妇人下达完指令,就等着姐弟俩感激涕零的回应,结果,没声,没人应。痦子脸妇人有些不可置信,带着威逼的语气问道:“大丫,你俩是什么意思,长辈请吃饭,你们不乐意吗?” 小川拎着菜刀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苏行烟一把扯回身后,然后脸上挂起微笑回道:“婶子说笑了,我们是没反应过来,没想到二婶大度地请我们去吃饭。” 痦子脸妇人听了这话才顺心,高傲地嗯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你二婶对你可不差,晚上记得过来啊。”说着指了指自己和年轻男子“要是不来,我俩还来请你。”威胁意味十足。 小川动身就要冲出来比划比划,被苏行烟捞捞按住,回应道:“一定一定。” 痦子脸妇人得了答复,也不多留,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年轻男子倒是多看了两眼苏行烟,眼中闪过不明的神色,对着她点了点头,才离开。 苏行烟没等两人走多远,拽过小川手里的菜刀放在案板上,不等小川说话,又拉着小川出了门。 小川被姐姐这一连串动作整迷糊了,原本想问姐姐为什么要答应的话也忘了说,只能跟着姐姐的速度往前跑。 到村长家院门口时,苏行烟停下了脚步望着漆黑的木门,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李氏怨毒的表情,痦子脸妇人初见的恶意,还有那个年轻男子临走时奇怪的眼神,种种迹象表明,晚上是场鸿门宴,村子里能帮助他们的只有村长了。 小川终于能勾上跑掉跟的鞋子,有些微喘地问苏行烟:“姐姐,咱们来村长家干什么啊?还有,你刚刚为什么要答应去吃饭,我觉得很不对劲,那两人,我不喜欢。”小川抛出自己的疑问,希望能得到姐姐的解释。 但苏行烟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来这里,就是为了晚上。”说着上前敲门。 小川更疑惑了,不等他继续发问,院门被人打开,开门的人是村长的小儿子 。他原本今天是要去学堂的,但昨晚看了苏家的热闹很激动地睡不着,又受了凉,早起脑袋晕乎乎的,还有点发热,所以留在家里。 苏行烟听他说还在生病,急忙扶着他到椅子上坐下。王明轩的脸颊有些泛红,苏行烟还当他在发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是很烫,又劝道:“你还是回屋躺着吧,受了凉不能吹风。” 王明轩不在意地说:“大丫姐,我没事的,就是头有点晕,喝过苦苦的药,已经退热了。 ”转头看了眼小川,问苏行烟:“大丫姐,你们这个时候来是有事找我爹吗?你们来的不巧,我爹去水渠巡查,有人看见邻村的人清早去堵渠了。” “哦,这样啊,行,我知道了,那我晚一点再来找王伯伯。”苏行烟算着时间,距离晚上的饭还有几个时辰,来得及。 “我先扶你回屋,你得赶快好起来,我有新鲜玩意给你看呢。”苏行烟哄着王明轩回屋躺下,给他掖好被角后,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着王明轩面上有些倦意,苏行烟就告辞带着小川往家走。 回去的路上,小川几次想开口问问姐姐,这么着急忙慌地跑来村长家干嘛,就为了哄睡王明轩吗,姐姐还没哄过自己呢,不对,重要的是,晚上的事情还没解决,真的要去吗? 姐姐低头思索的样子让小川不愿增加压力给她,他得学会为姐姐分忧,而不是什么都依靠姐姐。然而,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小川,觉得一肚子疑问和内心的焦虑快让自己绷不住了,要不还是问一下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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