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烟好笑地问小川:“你这么厉害,螃蟹都抓回来吃了,那以后没有螃蟹怎么办?” 小川被问得一噎,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哎,如果能把抓回来的螃蟹养起来,这样就能一直有螃蟹吃了,而且还能换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 苏行烟愣了一秒,她没想到小川的脑瓜子转这么快,还能想到水产养殖,挑了挑眉毛问他:“你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小川正为这个想法佩服自己时,听到苏行烟的质疑,当即拍着胸膛认真道:“当然是认真的,我决定了,以后要让全大梁的人都能吃上我养的螃蟹!” 苏行烟和苏老二都乐了,苏老二是把小川的话当成孩子气,苏行烟则是欣慰,小川的信誓旦旦看起来像回事,如果忽略他此时的年岁和处境,说不定真的能成就一番事业,不过,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苏老二很配合地笑着说:“二叔就指着你吃上物美价廉的螃蟹了。” “没问题。”小川高兴地满口应下,仿佛已经有一池子螃蟹等着他捞。 苏行烟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打趣道:“说出的话,得有行动,你可别光过嘴瘾哦。” 小川是真的觉得这个办法好,所以很认真地回道:“这是自然,姐姐和二叔就等着看吧。” “好好。”苏老二笑着应承,苏行烟没说话,只看着他笑了笑。养殖业的辛苦她没体会过,想必和种地差不多,更重要的是打通销路,获得客源,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些。 吃过饭,小川抢着收拾了饭桌,苏老二又坐回剥笋的椅子上,抬手招呼苏行烟过去,“大丫,你来。” 苏行烟只当他想闲话家常,便笑着坐到一旁。 苏老二理了理思绪,沉吟着开口:“大丫,其实我是想说李氏的事。” 苏行烟听到李氏的名字,拿刀的手一顿,随即继续剥笋。 苏老二见她没什么反应,接着说:“李氏做的孽该由她赎罪偿还,但我想说的是,能不能”,说到这里,苏老二的语气变得恳切,“能不能别不认二叔,二叔是真心想帮你们,虽然能做的不多,但我想守着苏家的孩子。” 苏行烟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停下手上的动作,惊讶地望着他。半晌,苏行烟见苏老二神情不似作伪,才收回视线,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苏老二询问道:“二叔,你觉得今天我和小川待你的态度是没把你当亲二叔吗?” 苏老二连连摆手,语气不安地辩解道:“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说的是以后,李氏被论罪以后。” 苏行烟见苏老二老实巴交的样子,也不忍再为难他,轻声安慰道:“二叔安心,不管何时何地,你都是我和小川的二叔,不会因为李氏跟你生分的。” 得了苏行烟肯定的回复,苏老二心下稍安,一直以来萦绕心头的担忧消散,心满意足地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啊。” 小川收拾完厨房卫生,出来就看到二叔和苏行烟在笑谈,有些好奇地凑过来,想听听看他们在聊什么。 苏行烟拍了拍小川的肩膀,指使他去把大黄喂了,再来凑热闹。 苏行烟知道小川心里多少有点把苏老二看做爹来相处,毕竟还是个孩子,刚失去双亲不到一年的时间,只要苏老二是真心对待小川,她愿意与之和谐相处,只愿小川心里有个慰藉。 三人说笑忙碌了一阵,苏老二看着天色说自己得回去给李氏做饭了,午饭是提前放房间了,晚饭却没有做。 苏行烟和小川起身把苏老二送出了院子,看着他走远了才回来。 小川的脸上一下午都挂着笑容,苏行烟看着他愉快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边利索地剥笋,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么高兴啊小川,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说出来让姐姐也高兴一下。” 小川偏头看了苏行烟一眼,做了个调皮的鬼脸,说道:“嘿嘿,我不告诉你。” 大概是苏行烟来这里第一次见小川完全放松下来,原本才是一个八岁小孩该有的活泼,却被家庭生计压得老气沉沉。 苏行烟眼中划过一丝疼惜,随即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用妥协的语气说道:“好吧,我最爱的小弟,有了他自己的秘密,行吧。” 小川听到她说这话,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满脸笑容地抱住苏行烟的一只胳膊,摇啊摇晃啊晃的,撒娇地说道:“姐姐,我也最爱姐姐了。” 苏行烟看他这个故意撒娇的样子,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两手开始揉搓小川的脸颊。 “唉,就是瘦了点,再多长点肉手感更好。”苏行烟摸着小川骨骼分明的脸,有些遗憾地说道。 小川已经习惯苏行烟时不时的脸颊攻击,认命地被搓圆揉扁。 不过苏行烟刚刚问的话,小川想告诉她,于是伸手按住她的双手,说道:“其实是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我高兴是因为今天是爹娘去世后,第一次有亲戚来咱家做客吃饭。” 小川的脑袋低了低,声音闷了一点说道:“娘去世前说,这个家以后就由姐姐和我撑起来,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撑起来一个家,就想起以前爹说的‘去别人家做客要注意礼貌’的话,如果有人能来咱家做客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把家撑起来了,我是这样想的,这样娘知道了会很高兴的吧。” 说完这些小川抬起头,眼睛亮亮地望着苏行烟,他年岁小,想从姐姐这里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苏行烟捧着他的脸,眼角有些湿润,还以为有了小孩的调皮劲,原来是个小傻子。 鼻尖酸涩,用力眨巴几下眼睛,把翻涌的眼泪压制在眼眶中。 苏行烟咬了咬嘴唇,压下不断升腾的情绪,反手握住小川的两只手,笑着说道:“小川做的很棒,爹娘知道了也会为你感到骄傲。”说完这些实在憋不住,伸手抱过小川,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泪不再控制,在脸上冲刷出数道河床。 悄悄用衣袖拭去泪水,苏行烟吸了吸鼻子,拉着小川语气肯定地说:“姐姐跟你保证,我们一定会把这个家撑起来,从前渴望不可求的东西,往后,我们一件一件实现。” 小川听着苏行烟的话,心里觉得姐姐说的话都会实现,他有这种感觉,便重重地点头,应道:“嗯,小川会和姐姐一起的。” 天上,鸟儿伴着西沉的太阳飞翔,巢穴里,留守的雏鸟贴着还未破壳的鸟蛋,此刻,它们心跳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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