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钰果然红了脸，看着眼前的姑娘也不好再和她拉扯，只好迅速道了别，飞速离开了马家。 马彩秀瞧他脸皮薄的样子有些好笑，刚想开口说送他出门，就看他逃命似的溜了，便紧追两步到门外，冲他背影喊道：“苏行钰，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后面又没野狗追你。”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笑意，让苏行钰的脚步一趔趄差点摔倒，更引得身后人哈哈大笑起来。 没跑多远，苏行钰就狂喘不止，还好天色暗，他回头已经看不清马家门口有没有人，只有两盏灯笼在黑夜里格外明显。原地休息一会儿，苏行钰平复好呼吸慢慢地回了家。 谁知苏老二刚巧不在家，看了眼里屋李氏已经睡下，苏行钰轻手轻脚地去了厨房把堆满菜的篮子放下，打了水端到院子里准备洗漱，这时苏老二推门进来了。 “爹？”苏行钰疑惑地转头看着进来的苏老二，“这么晚了，你还出门溜达啊。”说完自顾自地开始洗脸。 苏老二嗯了一声，看着这个被李氏娇宠的儿子，想到明天村长就会把李氏带走，也是时候把原委告诉儿子了。 苏老二沉重地叹了口气，低声唤道：“行钰，你来堂屋，爹跟你说件事。” “哦，好。”苏行钰从擦脸巾的间隙里应了一声，加快擦脸的速度，收拾一切，进了堂屋。 “坐吧。”苏老二用剪刀挑了挑灯芯，屋子瞬间明亮不少。苏行钰依言在苏老二的右手边坐下，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爹，他们父子很少深夜谈心，不知道今天会聊些什么。 苏老二倒了一杯水推到苏行钰面前，看着苏行钰端起水杯咕咚咕咚地喝起来，他把李氏姐弟近来做的事情平静地讲了一遍。 苏行钰喝水的动作一顿，他爹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平淡的就像在诊治时随口说的药方，却在苏行钰的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什么叫娘和姨母舅舅合谋，意图绑架大丫小川？什么叫姨母舅舅偷袭村长？什么叫祖母藏匿姨母舅舅，欲以逃生之路和舅舅交易自己的前途？ 这都什么跟什么？ 困惑至极的苏行钰，只觉得此刻脑海中一团乱麻，急切想理清头绪，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苏行钰只能满眼恳求地望着苏老二，想从他这里知道，刚刚听到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他太晚睡觉，出现幻听了？ 苏老二看着儿子这副痛苦的样子心中虽不忍，但还是语气确信地说：“行钰，你已经十三岁了，更是读书明理之人，爹相信你能分得清是非，你娘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只要她真心悔过，等刑罚结束，咱们一起去接她回来，好不好？” 苏老二从没想过休妻，也不是多爱，就是心里的责任感让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苏行钰睁大眼睛，看着苏老二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出那些话，惊慌的情绪慢慢笼罩全身，他捂着耳朵，蜷缩起身体。似乎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就能护着李氏。 娘！苏行钰突然起身，他要去守着娘。 苏老二看出了他的意图，伸手拉住了他，劝说道：“你别去，让你娘今晚睡个好觉吧，你去了她会不安。” 苏行钰挣扎的动作停住，他心里的愁苦抑制不住，垂下的肩膀开始抖动，原本洗干净的脸颊多了两道泪痕。 苏老二见他这样，疼惜地拉过苏行钰抱在怀中。 这是苏行钰能自己行走后，父子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可谓不震惊。 要不是现在充斥内心的情绪太过浓郁，苏行钰差点忘记了哭泣，爹的怀抱和娘不一样，苏行钰小心翼翼地揪住苏老二两侧的腰带，把自己埋进怀抱更深处，内心有了一些慰藉。 苏老二感受着儿子的小动作，心里有些感慨，多少年了啊，没有体验过幼子在怀的感觉了。 这一夜，风雨摧袭，亦化春风。 天刚破晓，村长家的院子就亮起了灯。 王守成想了一晚上的状告流程，只睡得两个时辰不到，就着急起床了。 王明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解地问道：“爹，你起这么早干啥啊，就算是去县城，再晚一个时辰也来得及啊。” “我睡不着啊，想到这事要是办不好，大丫姐弟遭的罪就没法补偿了，还是早点去办妥了好。”王守成用葫芦瓢往锅里添了水，回头对王明轩说：“你干嘛也起来，再去睡会儿，我把早饭给你留锅里，等会儿你吃了去学堂。” “我都穿戴好了，不睡了。”王明轩凑近他爹，笑嘻嘻地问道：“爹，要不今天我就不去学堂了呗，我也想去县城看看，你带我一起嘛。” “胡闹！你敢不去学堂，我就把你收拾回来那堆破烂丢灶里烧了！”王守成一句话回绝，并用王明轩最看重的小人书做威胁，这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意思。 “别！别烧，我去，我去学堂还不行嘛。”王明轩告饶，乖巧地坐到灶前开始添柴。 简单吃过早饭，天空微微泛着鱼肚白，王守成出门去了广场。 被捆了一夜的李正德，蔫蔫的垂着头，像是失了水分的小草，不再如先前那般强横，一旁的李牵楠更是承受不住，半醒半晕的状态。 王守成见两人都被看管的很好，心里满意，当即让其中一人去唤杨老大、老张、老田和苏老二过来，这是昨天定好的看护李氏姐弟去县城的人选，苏老二则是要带着断腿的李氏。 那人应了声便要走，王守成又想起一人，便叫住他嘱咐道：“差点忘了，你再拐去苏老大家，把大丫姐弟叫上。” “好咧。”汉子应下离去。 一刻钟左右时间，杨老大、老张、老田都来了，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先去把李正德原先的马车套起来，又给马儿喂了水，添了些草料。 半刻后，苏老二和苏行钰抬着骂骂咧咧的李氏过来了。 李氏一看广场上这么多人，那边柱子上还绑着李正德和李牵楠，瞬间焉了声。刚才苏老二叫醒她说要去县衙处理拐卖大丫的事，她还不以为意。 苏行钰帮着抬她时，她觉得苏老二疯了，连带儿子也疯了，一路上把苏家祖宗问候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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