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马车上的众人，除了一开始付钱的妇人，有两位妇人瞧了两眼便回去了，剩下几位还在纠结，到底拿哪一件。 苏行烟帮着杨婶子挑选，最后拿定了一件朱红色，一件玫红色。没等杨婶子掏出钱，老杨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给苏行烟，苏行烟稳稳接住，不明所以地打开，原来里面是铜板。 杨婶子一看，当即对老杨头说：“爹，您别破费了，这孩子穿的我来就行。”说着就要从怀里掏钱给苏行烟。 老杨头胡子一撇，冷哼一声，“哼！知道你们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怎么，连我给自己亲孙女买衣服也不行吗？” 一听这话就是赌气的，杨婶子哭笑不得地告饶：“爹说的什么话啊，谁嫌弃了呀，这不是杨平和杨阔都有自己的营生嘛，不用您花这钱，您留着平时买点好吃的。” 眼见老杨头还是撇着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杨婶子没了办法，只好顺从地点点头，妥协道：“行行行，您老乐意掏钱给孙女们花，是她们的福气，那这次就有劳您破费了。” “哎~”老杨头舒了心，拖着长音，冲苏行烟笑道：“丫头，你就收我的。” “好咧。”苏行烟扬起嘴角，数出足数的铜板，剩下的放回袋子里，交给杨婶子，杨婶子拿了衣服，走到老杨头边上，把瘪下来的钱袋还给老杨头，顺嘴说道：“赶明给您新做一双鞋，赶路穿着舒服。” “那敢情好啊，老大媳妇做的鞋可经穿了。”老杨头笑呵呵地回道，等杨婶子坐上车后，两人和苏行烟姐弟告别，吆喝着马车回家了。 苏行烟售卖成衣的消息经由老杨头的马车一路扩散，夕阳已经斜挂在山尖了，还有三四位妇人围着大石头没有离开。 小川在一旁两手紧紧捏着姐姐交给他的布包，里面是卖衣服的钱，姐姐交代他要看护好，所以他两眼紧盯着，一刻也不敢放松。 三四位妇人还在纠结孩子的身量胖瘦问题，苏行烟也不着急，就让他们慢慢地看。 只是随着太阳落山，光线慢慢暗了下来，村口也没有点灯，苏行烟便开口劝道：“几位婶子，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下午你们来我家里看吧，还可以带上孩子现场试穿，这会儿实在有些看不清了。” 纠结的妇人得了苏行烟这话，当即表示明天会带着孩子去，又问清楚了苏行烟在家的时间，便各自散了。 苏行烟松了口气，一时间应对这么多婶子，还真是有些紧张。 偏头看见小川还站在那里，一脸严肃地看着手里的布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川，你这副样子就像是在告诉别人‘我手里有好东西，快来看’一样。” “啊？有吗？我有吗？这么明显吗？”小川紧张兮兮地望着苏行烟，明明他有试着放平心态，毕竟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还是听说过的。 “有啊，你放松点，别那么刻意就好了。”苏行烟笑着安慰道，一边收起摊开的包袱，三两下重新系好结，放回背篓。 “哦，我知道了。”小川一手握拳，一脸‘我懂了’的表情，然后把布包扎紧递给苏行烟，“给，姐姐，收的钱都在这里了。” “嗯”苏行烟接过，随手揣进怀里，然后在小川的帮助下，背上背篓，两人踏着黑夜的影子往家走。 苏家院子里，苏行烟把背篓放下，肩膀总算能松快会儿了。 小川见她不住地用拳头敲击着肩膀，懂事地让苏行烟进屋坐着，自己去厨房烧了热水，先给苏行烟端了一盆过来，让她泡泡脚。 这一行，重物都在苏行烟肩上，虽然是坐马车回来的，但那些负重步行的路程对于现在的苏行烟来说，还真是有些吃力。 苏行烟便没有推拒，满心感动地脱了鞋袜，把脚浸泡在热水里，顿时感觉身上所有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从脊椎底部升起一股舒爽的感觉，直冲头顶。 小川瞧着姐姐闭眼享受的表情，开心地笑起来。随后走到苏行烟身后，两只小手搭在她肩上，开始按压起来。 “嗯？”苏行烟感受到肩上的力度，疑惑地睁开眼，偏头看见小川一脸认真的表情在给她做肩颈按摩，心中一片柔软，柔声问道：“小川还会按摩啊？” “嗯，是爹教的。”小川平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是想起现在的苏行烟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又补充道：“娘的身子不好，经常腰腿疼痛，爹便会给娘这样按摩，后来爹把手法教给了我，说是让我代替他给娘缓解病痛呢。只是······”后面的话小川没有说完。 苏行烟垂下眼眸，心中翻涌起一丝黯然，只是没想到，小川的娘没能坚持多久么。 真是令人难过的话题呢。 抬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依旧是背对着小川，苏行烟语气轻快地说道：“哎呀，我得感谢爹呀，否则我也享受不到来自亲弟弟的按摩服务呢，真是舒服呀。” 小川听到她这么说，黯淡下去的眼眸重新亮起来，更加卖力地按压起来。直按到苏行烟脖子一侧的位置时，苏行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头也止不住地往一边偏，原来是按到她的痒痒肉了。 苏行烟两手抗议的样子逗笑了小川，姐弟俩嬉笑了一阵，脚盆里的水凉了一些。 等她擦干脚上的水，小川端起木盆往外走，苏行烟转向桌子坐着，一边从怀里掏东西，一边招呼道：“小川，快点回来，咱们一起看看今天的收获。” “好。”小川应下，快速从厨房接了水回来，见桌子上已经摆着两包银钱，便靠近桌子坐下，一边泡脚一边看苏行烟数钱。 红叶楼给的是一个五两的银锭子、几块碎银子、加八串铜钱，村口的成衣买卖成交了三件，合计是四百五十文，扣除买成衣和大米花掉的一两六钱七十五文，还剩八两五钱七十五文。 苏行烟比比划划地算完账，就把铜钱十个一堆摞起来。见小川过来后，也分给他一堆，两人借着豆大的灯光，仔细地数着铜钱，不肯错失一个。 “······八、九、十。”苏行烟把这十个放好，再去看散落的铜钱时，正好是五个，再数了数伫立的铜钱堆，正好对得上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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