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靠河，会水的人不在少数，孩子的玩闹大人也不在乎，多半是存了锻炼的心思，只是万一失误，丢的是孩子的命。 杨婶子见她还望着栓柱那边，心里明白她在担心，便开口宽慰。 “你也别太担心了，栓柱他娘也会水，不会有啥事的。” 苏行烟随意地点点头，她没法改变人们的看法，即使在曾经的世界，每年因为野泳溺亡的人也不少，那还是各地宣传禁止下河野泳的结果呢。 如今她一个人能改变多少，现在能做的就是帮忙看着点吧。 栓柱和二牛一会儿潜入水中，一会儿又冒出来在水面呼吸，打闹，激起阵阵水花，看着倒是一片欢乐景象。 苏行烟一边和小慧联手捉鱼，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们的位置，再分神看向何家媳妇藏身的岸边一眼。 经过不懈的努力，苏行烟和小慧围起来的河滩里终于有了一尾一寸长的小鱼。 小慧激动地拍手喊叫，兴奋地让她娘来看。 杨婶子很配合地探头仔细看了看慌乱逃窜的小鱼，笑着打趣。 “哎呦，还真有条鱼呢，这要是做成鱼汤估计喝不着鱼味，得再养养。” 三人都笑起来，小慧拾起一根树枝逗弄小鱼玩，苏行烟站起身望了望和河面，瞧见冒出的两颗脑袋已经跑到河道中央了，离栓柱娘的位置有十来米远。 恰好这时栓柱娘和二牛娘已经收拾好浆洗的物品，朝着河面大喊两人的名字，示意该往回走了。 两个小孩本还想再往下游去一些，那里的水更深，听大一点的孩子说还在那里捡到过蚌壳呢，他们也想去碰碰运气。 但岸上娘亲的呼喊声不断，栓柱和二牛到底还是对自家娘的脾气所有了解，不敢轻易惹怒，只好调转方向朝岸边游。 没游几下，栓柱就觉得水下有东西挂住了自己的脚，无法向前游动。 二牛瞥见栓柱没跟上来，连忙回头问他怎么回事。 栓柱轻描淡写地说了他被水草缠住的事，河底最不缺的就是水草，所以苏行烟在岸边看到河中央的水是绿色，除了水深也有水草的原因。 二牛担忧地看着他，栓柱却不甚在意，经常游泳的人都知道河里有水草，没什么可慌的，越慌越容易出事，只要把水草扯开就好了。 于是栓柱奋力往前扑腾了两下，想借力扯断水草。 但不知道是他人小力气不够，还是水草根系太过发达，总之他没成功。 这是栓柱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原本以为按照别人告诉他的方法就能成功，但他忽略了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的事实。 一时间，栓柱脸上浮现出害怕慌乱的神情。 二牛见他没扯断水草，便仰头深吸一口气憋住，随即潜入水里准备用手解开水草。 栓柱越想越害怕，他不停地在水面晃动挣扎，双脚乱蹬，搅起不少河底的杂质，二牛勉强眯着眼看清他被缠住的脚，两手揪着水草叶子往外扯。 水下使不上劲，加上栓柱两脚乱踢，二牛也被踢上了几脚，不防备泄了气，扯了两下水草便受不住浮出水面换气。 栓柱又急又怕地开始拍打水面，加上水深脚不着地，一直要浮在水面上，他的体力被大量消耗，流动的河水几次呛进口中，他这才开始呼救。 但河水流动加上他时刻有被呛水的风险，喊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栓柱娘的注意，她正和二牛娘在商量明天要不要去赶集的事。 所幸苏行烟一直在关注栓柱二人的动向，眼瞅着不对劲，连忙告诉了杨婶子，让她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杨婶子闻言定睛一看，又顺着风传来几声“救命”，她连忙扔下衣服，一拍手掌大声喊起来：“栓柱娘二牛娘，你们快看看孩子，好像出事了！” 在岸边的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河面，这才发现两个孩子状态异常。 栓柱娘二话不说，放下洗好的衣物就跳入河水，朝着孩子们的方向游去。 二牛娘不会水，在岸上干着急，另一边浆洗的几个婶子有会浮水的也都先后跳了下去，其他人担心地看着她们。 苏行烟四处张望一圈，目光落到不远处缠着杨树绕圈生长的两指粗藤蔓，心中有了主意。 她从河岸上挑出一块扁平的石头，便就去砸藤蔓的根茎。 杨婶子看她的动作很快明白过来，立刻也抄起一块石头加入进来。 栓柱娘游到孩子们身边时，藤蔓也被苏行烟她们砸断了根茎，两人合力将藤蔓从树上扯下来，拖到岸边。 杨婶子有些发愁地看着河中央的几人，“隔得太远，这也扔不过去啊。” 苏行烟看了眼去营救的几人位置，她指着距离岸边较近的一位妇人说道：“婶子，你喊那位婶子回来，把这藤蔓给她们带过去。” 杨婶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辨认清楚对方是谁后，按照苏行烟的说法喊话。 那人听到也不迟疑，当即回身拿到藤蔓后，苏行烟语速极快地让她在自己身上先缠一圈再过去。 人的体力都是有限，苏行烟也不知道这根藤蔓能帮到多少。 栓柱娘游到儿子身边后，先是查看了栓柱的情况，又看到一旁脱力快到沉下去的二牛，连忙手上使劲拽住两个孩子往回扯。 很快跟她一起跳入水中的妇人也聚集过来，栓柱娘将二牛交给其中一个妇人，催促她们先走，自己则是两手抱住栓柱使劲扯水草。 另一边的妇人则是跟二牛一样憋气潜水去解开栓柱被缠绕的脚踝，得益于大人的手劲，栓柱娘只觉得一松，便轻易带着儿子往岸边游。 身上绑着藤蔓的妇人此时也游到几人跟前，她连忙一手抓住栓柱娘，一手抓着潜水的妇人。 在岸上的苏行烟瞧见几人汇合，便让拽着藤蔓的杨婶子几人使劲拉。 “一二、一二······” 很快下水的人都被拽回来了，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喘息。 二牛娘一只胳膊夹住二牛，一手啪啪地打在他的屁股上，一边打一边哭诉：“我让你个不省心的，你可吓死我知不知道，看你下次长不长记性！” 二牛扯着嗓子嚎叫，旁边自然就有人劝说二牛娘的。 “嫂子别气了，二牛也是年岁小，你教育他一顿，肯定就不会再犯了，这次估计也被吓得不轻，你也受了惊吓，好歹歇一歇吧。” 又教二牛说软话，知错就改，害娘担心是他不好之类的话云云，闹作一团。 栓柱这边就没这么热闹了，栓柱娘一上岸便将儿子翻过来，使劲拍他的背，见他咳出不少水才作罢。 栓柱神情恹恹的，许是惊惧交加，他的嘴唇泛白，没什么血色。 边上有人提醒，别把孩子吓住了，让栓柱娘喊他说话。 栓柱娘就一边拍他的脸，一边喊他的名字，直到栓柱眼珠转了转，瞧着他娘看了一会儿，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娘”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能认人了就好啊，那就没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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