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兰琛的手还取出两张纸，伸到案桌下偷偷地将它们撕毁。</p>
他以为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岑婴那多疑的目光早在他身上转着，猜忌着。</p>
他为什么突然要把写好的文章撕掉？是因为见到谢归晏后，让他有了别的想法吗？可是那样的想法又是怎么样的想法呢？</p>
岑婴又惊又疑，他不由地想要起身，他后悔了，他要让兰琛抱着文房四宝滚出去。</p>
不，这样还不够。</p>
兰琛已经见过谢归晏了，他的想象力足够支撑他创作出一本又一本的《阮郎归》，在他的笔下，言相的神色将会无比生动，无比贴近谢归晏。</p>
那么，所有看过这种书的人，就好像身临其境观看谢归晏被……</p>
岑婴想到这个，简直要暴怒。</p>
他生了自己的气，怎么能因为一时的私欲就留下了兰琛呢？就应该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书生！</p>
许是岑婴的目光里杀气太重，感知到危险的兰琛的专注目光竟然转向了他。</p>
兰琛一愣，面容变得惶恐了起来，他显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天子对他动了怒，那就必然是他做错了事，为了保住性命，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必须跪下来认错请罪。</p>
兰琛刚要起身，便听谢相略带疑惑的声音从殿侧传来：“陛下？”</p>
那声音仿佛摇动的三清铃，请来三清正气，安魂宁神，将岑婴体内的恶鬼杀神牢牢降服，倏然从他身上退去。</p>
兰琛便见方才还对他散发恶意的岑婴，此时已一派无辜地向谢归晏望去：“刚才走了回神。”</p>
他弯起眼，漂亮到锋利的五官总会让人产生天真的错觉。</p>
“敏行有什么事吗？”</p>
他盈盈望着谢归晏，哪有嗜血的模样。谢归晏从他身上察觉不到端倪可察只觉自己多心，便开始了她的奏对。</p>
无人注意，在螭首之侧的兰琛正含着逃过一劫的欢喜和迷惘。</p>
谢归晏与岑婴奏对的正是流言之事。</p>
到底是从东宫的刀光剑影中经历过来的人，虽年轻，但心里还是有些城府，对这种流言有更为深刻的认知。</p>
她道：“昨日微臣去走访了务本坊的书铺。国子监就在务本坊，因此学生众多，而这坊又毗邻平康坊，平康坊本就是长安外的学子常下榻的处所，因此这处能接触到的学子众多，书铺也众多。”</p>
“微臣发现了一个很古怪的事，陛下昨日虽派金吾卫去收缴了《阮郎归》，可是那些被查缴的书铺掌柜无一例外都昧下了话本。若说有三四成的书铺这般为之，还可以解释为商人重利，但若无一例外，微臣便疑心这幕后之人是皇亲贵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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